郑大管事的人效率奇高,不到两日的功夫,就将人查明白了,还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了。
原来当日和胡娘子争吵的,是厨房的管事,名叫万娘子。
当时胡娘子还在其手下做事,某日突然向李嬷嬷揭发万娘子以权谋私,中饱私囊,万娘子知晓后,气得到胡娘子跟前理论,可她嘴拙,比不过胡娘子颠倒是非的能力,被堵得只好在旁边啼哭。
胡娘子没有见好就收,更加恶语相向,万娘子受不住她的话,险些就要跳进井里,幸好旁边的人手疾眼快拉住了。
众人见事情闹大,连忙把事情报给了常姨娘,常姨娘见胡娘子的确拿出了对方中饱私囊的证据,便没再细查,直接将人打了十个半板子,罚去做粗使活计,后又将胡娘子提成了厨房的管事。
郑慕稚暗自摇头,有人的地方总少不了拉帮结派,这里面有李嬷嬷和她侄女胡娘子掺和着,万娘子多半是被诬陷的。
烛光下,郑慕稚摆弄着桌上的棋盘,然而她的注意力却没在上面,似乎在等待什么。
小蓟从门口进来,后面还带着一个人。
那人一进屋,连忙跪倒郑慕稚面前,“给大姑娘请安。”
郑慕稚搁下手中的棋子,点头示意她起来,“你就是万娘子?”
那头恭敬回道:“正是奴婢。”
郑慕稚打量着她,年级三十五六左右,身穿蓝色粗麻短衣,下面的裙子洗得发白,手指粗大布满老茧,看得出来,日子并不好过。
不等郑慕稚说话,万娘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请大姑娘给奴婢做主!”
“你要我为你做什么主?”
万娘子微微抬头看着她,将当初胡娘子如何冤枉她的事,自己又是如何着了她的道,仔细说清楚了,恳切道:“奴婢遭人陷害,蒙受不白冤屈,请大姑娘还奴婢清白,奴婢愿为姑娘当牛做马,结草衔环。”
听这些话应该是读过几本书的,郑慕稚示意云苓收走棋盘,缓缓问道:“你说是被陷害的,可有证据?”
万娘子为之一振,连忙道:“有的,之前有个指控奴婢的丫头叫蕊儿,前些日子,她老子病重,急着银钱看病,可那胡娘子克扣她的月钱,蕊儿去要,反被骂了一顿。奴婢知晓后,便借了些银钱给她,她感激奴婢,便把当时胡娘子陷害的事情告诉了奴婢,并说愿意出来作证,为奴婢洗涮冤屈。”
能成为掌事的不是泛泛之辈,万娘子还是有些头脑的,她知道李嬷嬷势大,想要还自己的清白并不容易。偏偏常姨娘是个糊涂的,很多时候受人蒙蔽,做事也不分青红皂白。
听闻大姑娘要管家时,她便觉得时机到了,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大姑娘要想在宅中立威,少不得拿人开刀。
郑慕稚也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不然也不会把她叫来,“若你真是被冤枉的,自然会给你个清白。”
万娘子一听有戏,连忙拍着胸脯保证:“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就叫奴婢五雷轰顶,不得善终。”
郑慕稚让云苓把她扶起来,“万娘子不必紧张,我以前常听母亲说你办事公正,是个极难得的,我相信你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如今知道了,自然会还你清白的。”
万娘子十分感激,觉得今日这趟来对了,“奴婢还有另一件事要禀告,那胡娘子每隔两三日便偷拿名贵食材出去,厨房里许多人都瞧见了,只是敢怒不敢言,姑娘若有心,可派些可靠的人去蹲守,定能来个人赃并获。”
万娘子对胡娘子可以说是恨之入骨,不仅被害得丢了差事,还被打发去做最苦最累的活计,如今有机会,自然要狠狠地把她对方踩下去。
郑慕稚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这事我亦有所闻,也已经有了打算。我听说你以前把厨房打理得不错,若有机会,还是回去做事吧!”
听到自己不仅能洗涮冤屈,还能重新回厨房做事,万娘子惊喜过望,对郑慕稚的态度更加恭顺,“多谢姑娘恩典,奴婢定不负姑娘所望。”
“你也先别急着谢我,能不能洗涮冤屈,要看你自己,若到时候拿不出被诬陷的证据,我也不会包庇的。”
郑慕稚这话是在提醒她,要确保那个蕊儿能靠得住,若是当场反咬一口,那可是得不偿失。
话外之音,万娘子当然听懂了,“姑娘放心,奴婢一定准备妥当。”
说了这么久,郑慕稚也有些累了,“行,你先回去吧,如果有事,会有人联络你的,回去的路上小心些,别让人看见了。”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万娘子也不再停留,朝郑慕稚施了礼,便转身出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万娘子一走,云苓便絮叨着让郑慕稚赶紧上床歇息,“姑娘快歇息吧,刚才打了好几个哈欠,想必早就累了。唉!原本觉得管家是好事一件,却没想到要姑娘如此劳累。”
小蓟端来盆水,附和道:“就是就是,云苓姐姐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几两肉,又要掉没了。”
郑慕稚坐在妆镜前,取下发饰,乌黑柔顺的秀发散在肩上,好像锦缎一般,“这么一大家子人,管起来自然要费些神的,只是开始辛苦些,后面也就好了。对了,常姨娘那边还没有动静吗?”
按理说,常姨娘要将家中所有的账本和库房钥匙交给自己。之前吴嬷嬷倒是来过一趟,说常姨娘正在整理账本,理好后就交过来。
郑慕稚知道常姨娘大概是在抚平账上的开支,便答应了。常姨娘毕竟是郑父的妾室,也算半个主子,要是把她敛财的事情抖露出来,郑父脸上也无光。
“还没呢!”云苓一边铺床,一边答道:“听说常姨娘这段时间一直没出门,整日待在房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郑慕稚没再问下去,既然如此,那就再多给段时间。
她爬上床,一头扎进了松软的被子里,这个身体娇弱,跟她以前完全没法比。
云苓刚将妆台上的东西收拾整齐,回头就见到郑慕稚睡着了,半盏茶的功夫都没有。她轻手轻脚地放下帘子,招呼着小蓟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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