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商人身份,郑父没少被人嘲讽,所以便希望子女满腹经纶,好在,长女在书画上面颇有天赋。
想到这里,内心又可惜了一番,若是个男儿,郑家也算后继有人。
这边郑慕稚注意着郑父的一举一动,她与郑父接触的次数虽然不多,但能以一人之力,将郑家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也非泛泛之辈。所以每次见到郑父,郑慕稚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以免被看出端倪。
好在郑父没有继续说画的事,他把画重新放回桌上,“你身子弱,怎么不在屋里待着?我离家时,你还病着,现在好些了吗?”
“已经好多了!婢女们服侍得尽心,身体一日强过一日,最近连汤药也断了呢。”
郑父点点头,长女自幼多病,他还曾担心养不大,没想到发妻这一走,连女儿的病痛也带走了,人也长大懂事了。
“回来的路上,我买了一些新奇玩意,都让人抬去了你的院子,到时候和你妹妹分一分。”
虽然郑慕稚内心早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但为了不辜负郑父的一片心意,表面上还是一副惊喜的样子,“多谢父亲!”
郑父没有停留过久,他从外归来,各商铺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嘱咐了郑慕稚几句便离开了。
落香园内。
“什么?主君回来了?”常姨娘一听到这消息,连忙唤来身边的婢女,准备梳洗打扮。
“算日子,主君也是该回来了,快把我前几天新做的衣裳拿出来。阿乐呢?这丫头又疯去了?快叫她回来洗漱,她父亲回来了,也不知道去请安。”
婢女捧着妆匣过来,回道:“姨娘忘了,今早姑娘嫌待在院子闷得慌,说要去后面的池塘钓鱼,当时您还应允了。”
常姨娘想想,是有这么回事,“快把她叫回来,都什么时候了,还钓鱼!”
婢女应了一声,转身出了门去。
郑父回来了,按例是要在主院设办家宴,为其接风洗尘的。
郑慕稚一跨进主院,差点被屋内的珠翠琳琅闪花了眼睛,只见常姨娘满头珠翠,一身酱色云罗裙,精致的妆容衬得她柔美动人。一旁的郑乐也戴起来珠花,粉色流彩裙与头上的珠花相映成趣,活脱脱一个美人坯子。
相比之下,身穿家常衣裙的郑慕稚显得寡淡许多。
两人见进来的人是郑慕稚,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但立马恢复如常。
常姨娘笑盈盈地拉起郑慕稚的手,道:“大姑娘来了,这一路过来冷不冷啊?晚上的风可凉着呢。”
郑慕稚看着常姨娘,应该是郑父回来了,想装个贤惠的样子。
看着四周林立的婢女婆子,她反握住常姨娘的手,十分诚恳道:“多谢姨娘关心,阿稚身体比以前好了不少,这么一段路不打紧的。”
常姨娘有些愣住了,大姑娘以前不是这脾气啊,虽然一直病恹恹的,但向来都是鼻孔朝天,看都不看她们一眼的。
原以为经过上次的事情后,今日会当众给自己脸色看,自己到时候正好跟主君哭诉一番,可却没想过对方会是这个反应。
郑慕稚微微一笑,以前她在宫中见过多少明争暗斗,如果连这点小把戏都看不透,那还真是白活了。论装样子,那可是她最拿手的。
“咳……大姑娘客气了。”常姨娘挤出一堆笑,郑慕稚那双浅笑的双眼仿佛直透自己心底,她抽回手,“大姑娘快坐着吧!主君马上就来了。”
郑慕稚顺势收回自己手,望着常姨娘身后的郑乐,“二妹妹的伤势可好了?没有留疤吧!”
上次的事情,郑乐恨不得忘个干净,现在郑慕稚当众又提起来,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却又碍于父亲马上就要到了,不能当场发作,只能生硬回道:“好了。”
郑慕稚含笑点头,全然一副关心妹妹的模范姐姐模样。
郑父一进门,就见到这副其乐融融的景象,眼里露出一丝欣慰。待看清常姨娘和郑乐一身的装扮后,那点欣慰瞬间消失,一股不悦涌上心头。
发妻孝期刚满一年,常姨娘就装扮得如此奢华艳丽,还带着郑乐一起,虽然礼制上说得过去,但未免有些让人寒心。但他到底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神色如常跨进门。
常姨娘最先看见郑父,连忙上前解下外出的披风,娇笑道:“主君路上辛苦了,晚膳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主君开饭了。”
郑父不咸不淡嗯了一声,刚坐着椅子上,郑乐端着一盏茶奉上,乖巧道:“父亲,请用茶。”
瞧着她温顺乖巧的样子,郑父心中有几分满意,道:“你在家可有读书习字?”
郑父十分重视她们的教养,并没有因为是女子而薄待,前几年还曾专门请过先生在家中坐馆,后来姑娘们渐渐大了,男女有别,这件事才作罢。
这可问住了郑乐,她对读书习字不感兴趣,时常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便心虚道:“读了几本书,不过有些地方不明白,还要请教父亲呢。”
这就是没读几本了,他知道次女在读书上远不如长女聪慧,却也不想她这般不上进,“你姐姐学识远在你之上,平日里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去请教她。”
长女自幼读书便聪慧,他之前也考校过几回,是十分满意的。
郑乐嘟着嘴,有些委屈道:“可姐姐平日里都不怎么搭理我,想来是嫌弃我愚笨,不肯教我的。”
郑乐在心中暗喜,总算让她抓住机会告一状了,自己和她都是父亲的女儿,凭什么就要处处压自己一头。她除了是嫡出的,书读得强一点,其他还有什么能比过自己的?
郑乐得意地望着郑慕稚,等着郑父斥责她。
果然,郑父的脸色沉了几分,却是对郑乐开口道:“既然知道自己的不足,就应该更加勤奋才是,你姐姐不问你,你就不知道主动请教吗?”
郑乐脸色立马僵住了,没想到父亲会如此说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偏心姐姐,于是心中对郑慕稚的愤懑又多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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