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王爷,皇家血脉,却与出身低贱的宫女情深义重,讽刺之意溢于言表。

  司马朔却没放在心上,闻言只觉得心尖猛地一跳,下意识去看沈柚萱的表情。

  若说之前她没能认出他,那现在司马煜说的如此直白,她可是能认出他了?或者想起些什么?

  然而,沈柚萱的表情十分平静,对司马煜的话没有任何反应,澄澈的眸子没有一丝波动的反问:“七王爷觉得民女应该与九王爷有什么关系吗?”

  这句反问,同时也变相的否认了他们的关系。

  司马朔顿时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桌案下双拳紧握,漆黑的眸底燃起熊熊怒火。

  这一刻,他恨极了她的平静,甚至想亲手撕开她的面具,看看她究竟是伪装还是真心,说出这样的话只是为了应付,还是真的忘了他!

  而沈柚萱看着骤然沉下脸的司马朔也是一阵茫然,在她的意识里她和司马朔身份有别,即便从前帮过他几次却也从未想过挟恩图报,所以严格来说两人是没什么情分的,加之四年分别更是生疏,想破脑袋也不可能猜到此刻他为什么生气。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应付司马煜,她暂时也没精力去顾及他的心情了。

  见司马煜不说话,她重复问道:“所以七王爷还要搜吗?”

  司马煜虽然想搜司马朔的府邸,抓他小辫子,却也不想为了他一人平白得罪那么多朝中重臣,于是又把皮球踢了回去:“那九弟让本王搜吗?”

  沈柚萱闻言心弦一松,她猜的没错,司马煜还是有些忌惮的,只要司马朔此时拒绝的态度强硬一些便可避过搜查。

  她没见过那密室,实在不敢赌,拼命朝司马朔使眼色。

  司马朔将她的紧张看在眼里,冷笑一声,忽然道:“请便。”

  这是答应了。

  另外两人皆是错愕的瞪大眼睛。

  “那就多谢九弟配合了。”司马煜率先反应过来,勾了勾唇角,转身带人搜府去了,这可是他自己答应的,倒免去了他得罪重臣的麻烦。

  司马煜走后,沈柚萱压着怒火瞪向司马朔,气的连伪装都忘了:“九王爷,您为什么要答应,您知不知道这么做有多危险?”

  他那密室再隐蔽也就在府里,随时都有被搜出来的可能,他是不是疯了!

  司马朔面无表情的掀眸看她一眼,忍不住冷笑讥讽:“沈姑姑这么紧张,究竟是担心你的财宝被翻出来,还是担心本王?"

  沈柚萱哑然:“这有什么区别吗?”

  那些东西被翻出来,他也同样被问责,这不是一回事吗?

  “当然有区别!”司马朔猛地站起来,三步并两步走到她面前,眼底一片阴霾,捏起她的下巴质问:“听了刚刚司马煜的话,沈姑姑就没有什么想对本王说的吗?”

  沈柚萱并不傻,司马朔就差把他的心事写在脸上了,她再看不出来就是蠢了。

  也正是因为看出来她才沉默,可事到临头躲是躲不过去的,她偏头脱离他的钳制,语调仍旧平静:“九王爷想听民女说什么?”

  “说民女曾在宫中与您相识,帮扶过您的情分吗?”

  司马朔怔住,瞳孔微微紧缩:“你记得?”

  “民女既没有失忆,自然记得。”沈柚萱淡淡一笑,却有些疏离:“可民女也并没有挟恩图报的想法,你我身份有别本就不该有超出界限的牵扯,更何况当初那些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当不得什么,九王爷何必耿耿于怀?”

  举手之劳…当不得什么…

  司马朔心猛地一沉,如坠冰窟,说不出的失望。

  他设想过所有可能,却从未想过她从始至终就记得,或许从一开始就认出了他,只是那些对他来说无比珍惜的情分,对她来说分文不值,所以才对他视若不见的吗?

  真是好样的!

  广袖下修长的手指紧握,手背青筋暴起,他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开口:“出去!”

  “九王爷?”沈柚萱惊愕抬眸。

  司马朔双目赤红,前所未有的愤怒,表情却反而愈发平静,嗓音冷的刺骨:“本王说滚!”

  与之前的洋怒不同,他这次是真的动了肝火。

  沈柚萱脸色微变,不过她能在宫里沉浮十年,司马朔这点程度还不至于吓到她,只是心里难免不悦。

  她平静而冷淡的行礼:“民女告退。”

  语落,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也就没看到司马朔一瞬间沉的仿佛能滴下水的黑脸,和深不见底的黑眸。

  沈柚萱不惯着司马朔的臭毛病,直接出了朔王府回了别院,没想到晚上就收到了司马朔派人送来的银票,是去赌场前两人说好的分成。

  她气笑,这么迫不及待送银票过来,是要跟她划清界限的意思?

  深夜,朔王府。

  白日司马煜自然是什么都没能搜到,也不可能真的掘地三尺去找,最后只能不甘地黑着脸离开,同时带走了围在府外的甲兵。然而司马朔并未因此有半分喜悦,反而这一下午比走时的七王爷还要难看,此时他正在书房里听管家汇报。

  “王爷,您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属下已经盘点好,这是账册请您过目。”

  朔王府里都是他从边关带回来的心腹,所以很多事无需避讳。

  司马朔接过来大略扫了一眼,问:“可够发将士军饷?”

  “加上您之前准备的,恰好够,只是...府中的库银也见底了,难以维持日常开销,您之前答应给沈小姐的三成利,是否暂压一段时间?”管家打量着司马朔的表情,试探问。

  想到白天两人的争吵,司马朔神色愈发冷了几分,哼了声:“不必,一会儿就兑成银票给她送去!”

  “至于府中开销…就先削减用度维持一下,本王再想办法。”

  “是。”管家叹息,王爷当到他家主子这么穷的份儿上也是不容易,看看其他王爷再看看他家主子,简直让人心酸。

  可他家主子之所以会如此,还不是为了边关将士,不忍看他们没有死在战场,却因朝廷的克扣冻死饿死,否则何至于拮据到如此地步,所以他心里只余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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