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症结,她松了口气,沉静回道:“边关将士保家卫国,功在社稷,奴婢岂敢与他们相比,方才之所以没有闪避,不过是早有成算,既知不会受伤又何必多此一举?”

  “你就知道自己算的万无一失?”

  若出现别的变故呢?若那些下人没能拦住沈照章呢?

  人在气头上什么事做不出来,届时她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又有谁能保证?

  尽管这几率微乎其微,司马朔也忍不住恼怒。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奴婢也是很惜命的,没有足够的把握自然不会拿自己的安危去赌,多谢九王爷关心。”

  沈柚萱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但她知道司马朔是出于好意,便也领了他这份人情。

  “本王才懒得关心你,只是懒得麻烦换总管罢了。”司马朔语气仍旧生硬,气却已经消了。

  “今日这戏也无甚好看,日后还是不要再出现了。”司马朔说完起身朝外走,在门口处稍停顿了一瞬,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忽然偏头补充了一句:“还有,你既已离宫,也不必再自称奴婢。”

  语落,背影已消失无踪。

  奴婢,是奴役差使的自称,沈柚萱用了十年,即便如今出宫一时也没改过来,倒是被司马朔一个王爷注意到了,她眸底蓦然一软,低低应了一声。

  司马朔走后第二天,沈柚萱就接到管事打探回来关于沈家的后续消息,得知沈照章被沈熙栋费力捞了出来,这会儿刚回家不久,她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浅笑,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田产房契,单枪匹马去了衙门,毫不费力就借来人浩浩荡荡去了沈家。

  沈熙栋先前只替沈照章还了十万两欠条,却不知沈照章连家里的房契田产一并赌输了出去,只是后来又被她买下罢了。

  她现在就是要去收回房产的。

  至于收回房产后他们住哪儿,那不是该她操心的。

  沈家刚经历一波三折,府中闹成一团,沈照章接是被接回来了,可他捅了这么大的娄子,沈熙栋又怎会轻易放过他,刚从牢里归家就挨了一顿家法,躺在床上爬都爬不起来。

  刘氏在旁悉心照料,可说到底心里也是有怨的,整日以泪洗面。

  那么多钱他说输就输出去,可有想过他们以后该如何生活?

  至于沈若雪,在沈熙栋将她值钱的首饰都收走后,对这个不成器的弟弟算是恨之入骨,连看一眼都嫌烦,就更不可能过来照顾他了。

  沈柚萱带人闯进来的时候,她还在房间中生闷气,忽听前院传来巨响心中猛地一跳,生出一股不安的感觉,匆匆披了衣服出去,刚到前厅就听到父亲愤怒的声音:“不可能,这宅子我是死也不会给你的,你给我滚!”

  “白纸黑字,沈照章已经将宅子输给了我,现在我才是这里的主人,容我提醒您,私闯民宅可是要进大狱的,不会您儿子这刚出来,你就打算拖家带口一起进去吧?”

  沈柚萱一袭鸦青长衫,面沉如水,比起沈熙栋的愤怒,她脸上一丝情绪也不见,只是陈述事实。

  “你!”沈熙栋气的脸色通红,眼睛冒火的瞪着沈柚萱,好半晌才道:“这宅子我已经住了十年,亦是记在我的名下,谁把房契输给你的你去找谁,我是绝不认的,这宅子你也别想要!”

  他还以为是沈柚萱故意耍手段,想要谋夺他的宅子。

  沈柚萱轻笑一声,半点不恼,从衣袋里拿出证据,对沈熙栋道:“不好意思,这宅子正是您儿子亲自输出去的,我不过碰巧从旁人手里买了过来,你若是不认,这宅子我要不来,沈照章这条命也别想要了,您可是考虑清楚?”

  既然已经撕破脸,那就再彻底点,说到底这宅子也是当初用她的银子买的,如今物归原主正合适。

  “什么?”沈熙栋没想到竟然又和那逆子有关,一时简直杀人的心都有了,态度却明显不如方才强势,脸色沉的厉害。

  躲在屏风后的沈若雪见状心里一紧,就知道沈熙栋动摇了,忍无可忍的冲出来:“不行,这宅子绝不能让她拿走!”

  沈熙栋蓦然转头,看出她的意思,嗓音颤了颤:“孽障,你说的什么话,那可是你弟弟!”

  这是要他放弃自己的儿子,如何使得?

  “弟弟又如何?”沈若雪也不装了,眼底的嫉恨嫌恶如有实质,冷声道:“一个败家的赌鬼儿子,我真不知道您为何就这般看重,难道就因为他生为男子吗?”

  “如果不是他,我们怎么会平白送出去十万两,府中捉襟见肘吃上顿没下顿,这些年他败家的还少吗?如今您竟为护着他连宅子都要给出去,难道明天让我们睡大街不成?”

  沈若雪一阵不甘。

  同样都是儿女,如果今日闯出祸事的是她,沈熙栋别说让宅院,就连去赎她都不可能,只会让她自生自灭。

  凭什么?

  沈照章那个废物,就因为占了性别的便宜,就永远被偏爱吗?

  “啪!"

  沈熙栋再恼恨沈照章也是他宠爱的儿子,怎能允许一个女儿去诋毁他,想也不想就甩了她一巴掌。

  “放肆,谁教你的这般污蔑弟弟,你一个外嫁女被休回娘家我都没赶你走,你倒是没半点自知之明,再敢胡言乱语你就给我滚回婆家去!”此话一出,沈若雪顿时不敢再说话了,只是一双眼睛满是怨恨。

  沈柚萱倒是觉得沈若雪这话说的没错,丝毫不怕触怒沈熙栋的嗤笑一声:“我看这话倒也不算污蔑,毕竟若没有您的宝贝儿子,我又上哪儿捡这么大的便宜呢?”

  沈熙栋一噎,却是无言以对,目光沉沉的盯着她:“沈柚萱,我好歹你是父亲,生养你一场,你非要把事做的这么绝吗?”

  他不信她不知家里的情况,能拿出十万两都已经是极限,她却还步步紧逼,没有丝毫心软。

  “不敢当,比起你们对我做的,我还差的远。”沈柚萱唇边笑意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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