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三亚禅修班是封闭营，入营交手机，跟着大师「打禅七」。

　　「打禅七」是佛教的一种修行方式，本来计划我和苗露露一起修行，净化一下心灵。如今变成我一个人打坐。

　　前两天，很煎熬，思绪紊乱静不下心，想起苗露露和梁东的事就来气。

　　后几天，听大师讲课入神，整个人渐渐平静下来，居然不再想那俩货。

　　最后一天出关，浑身舒坦，如释重负。

　　打开手机，未接电话列表里苗露露打过一次。

　　她朋友圈最近一条是和梁东在游乐场，俩人在摩天轮上肆意拥抱，脸贴着脸，亲密无间。

　　配文：放弃三亚的海，和好兄弟看最蓝的天。

　　我笑笑，点个赞。

　　打禅七结束，我已经彻底放下苗露露，放下这段奇葩的感情。

　　可苗露露似乎并不想放过我。

　　4

　　一周后的午夜，我关上电脑正准备睡觉，手机骤然响起，深更半夜又在安静的医院，吓一跳。

　　看一眼来电，直接挂断，静音去洗漱。

　　对方很执着，又打过来，手机不停闪烁，接着发来三连问。

　　「不接我电话？连今天我生日你都忘了吗？你还是我男朋友吗？」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愤怒，恨不得伸出手挠我。

　　对哦，今天是苗露露生日。看看表，不对，应该说昨天是她生日。

　　原计划是和她的朋友嗨一场，大概是买单时才想起我不在。

　　紧跟着她又追过来一条：「接电话，快！」

　　我没有理会，打开她朋友圈，看到她和梁东甜腻腻的亲密照排满屏幕。

　　一张是他俩捧着蛋糕，头挨着头，脸都挤变形了。

　　还有一张是她嘬着梁东手指头上的蛋糕，很陶醉的样子。

　　其余几张都是不同角度的亲吻照，有亲脸颊的，有亲额头的，还有梁东舔她嘴角奶油的。

　　文案：二十五岁啦，接下来的三十五、四十五……你都要在我身边，我永远的甜心。

　　艹！齁！

　　苗露露电话又打过来，我吐干净漱口水，不急不缓按下接听。

　　大师说了，电话一响着急接听是孽缘。

　　那边的愤怒已达峰值，骂骂咧咧传过来。

　　「宋玉，你什么意思？电话也不接，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我哈欠连天，「今天啊？周三，怎么了？」

　　那边没料到我这个反应，卡住了，沉默半晌突然咆哮：「周三你个鬼啊，今天我生日！」

　　「哦哦，那祝你生日快乐！」

　　「我礼物呢？」

　　「不好意思，明年吧。挂了，时候不早了。」我耐着性子婉拒。

　　「你不是说……」

　　没等她说完我已经挂断。

　　她不罢休，又打过来。挂断后我不客气地回条信息：

　　「你要不要脸啊？哪有这样追着要礼物的。我在医院照顾小雅，别再打扰我！」

　　随手把手机扔一边，看了看小雅的点滴，给她掖掖被角。

　　小雅，小我五岁的邻家小妹，从小跟在我屁股后面「玉哥哥」、「玉哥哥」地叫。

　　前年她考到我的城市，她妈刘姨来电话托我照顾她。

　　可自从知道我有女朋友后，小家伙一下子没了初见时的雀跃，几乎不怎么联系我。

　　这次要不刘姨崴脚过不来，我都不知道她急性阑尾炎住院。

　　把她从普通病房转到单间，方便我边工作边照顾她。

　　她扑闪着大眼睛，指指我手机，「真的，没关系？」

　　「闭上眼睛，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我佯装生气瞪她一眼。

　　她不服气地噘噘嘴，但还是乖乖闭上眼。

　　不出预料，苗露露60秒语音方阵轰炸我手机一夜。

　　我没挨个点开，也没回，该干什么干什么。

　　没想到梁东贱嗖嗖给我发来一张他们合照：苗露露醉眼蒙眬挂在他脖子上，眼角蔑视镜头，嘟起嘴巴亲吻他。

　　他问我是不是和露露吵架了，她心情不好，只能由着她闹。

　　我冷哼一声回复：「滚！」

　　5

　　苗露露生日派对连搞三场，我一次没去。

　　最后一天半夜，苗露露闺蜜徐静打来电话：「宋玉，你来接一下露露，她喝多了不让别人碰，一个劲儿喊你名字。」

　　又来！每次都让我当烂好人。

　　从前也这样，我一接电话就屁颠屁颠跑过去接人，接俩，还有梁东。

　　连拖带拽把俩人带回我给苗露露租的公寓，给他俩擦脸更衣，还得打扫呕吐物。

　　苗露露醉得找不到北，居然还能指挥我照顾梁东，跌跌撞撞把我给她的蜂蜜水端给梁东，俩人你一口我一口互喂。

　　「不好意思，我有事过不去，你们就近开房。」

　　「啊，啊？」徐静以为自己听错了，「宋玉，你来接一下吧，露露好像不舒服。」

　　「不舒服去医院，想睡觉去开房。我还要照顾小雅，走不开。」

　　徐静好像还在说什么，但我已经挂断电话。

　　等小雅最后一瓶液体滴完，我才放心去睡，没理会一直闪烁的手机。

　　6

　　第二天一早，我来到公寓。

　　门口横七竖八倒着一男一女两双鞋，进门看到沙发上随意乱扔的男女外衣，屋里浓浓的酒臭味。

　　听到密码锁落锁的声音，卧室的房门「砰」一声关上，欲盖弥彰。

　　倒不是勾不起我的好奇心，是我得进去拿衣服。

　　我大大方方推开门。

　　床上一男一女胳膊腿缠绕在一起赤诚相待，女的三点内衣，男的只套着一条紧身三角内裤。

　　苗露露酒还没散，睡得沉。梁东虽然闭着眼，但眼皮抖动一看就是假寐，刚才卧室门就是他关的。

　　我随意瞥一眼床上的狼藉，不为所动，开始收拾我的衣服。

　　拖动皮箱的声音终于惊醒苗露露。

　　她支起身子一看是我，猛地推开梁东爬起来，「宋玉，你回来怎么不叫醒我？」

　　「我和梁东可什么都没干，你看我们都穿着衣服呢……」

　　这也叫穿着衣服？俩人身上加起来没二尺布。

　　我抬手打断她：「别解释，你们也不是第一次睡一起了，干没干，真不用和我汇报。」

　　「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苗露露按住我皮箱，「没有就是没有，大清早你吃的哪门子干醋？」

　　「没吃醋！」我掰开她按皮箱的手，「打扰了，你们继续！」

　　「还真生气了？」她皱着眉头拦住我去路，「你去哪？」

　　「小雅住院，我过去照顾她。」

　　「原来是为她啊？！」她傲慢地抱着胳膊拦在门口，「怪不得你连我生日都忘了，原来是和她在一起？她住院有医生有护工，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照顾她？多不方便？男女授受不亲，你们不知道要保持距离吗？」

　　这么双标，我都气笑了。

　　「你脑子里有屎看见的都是屎。她是我小妹，在这个城市我是她最亲近的人，我不照顾谁照顾？」

　　「我要真跟她有什么，还用等到现在？」

　　这话，耳熟不？

　　苗露露脸色一白，刚要张口，看见我身后只穿着内裤的梁东踢踢踏踏走出卧室。

　　「大清早，吵什么？宋玉，你一个爷们儿怎么这么磨叽，跟娘们儿一样记仇，没完没了地闹。」

　　「露露，快去帮我倒杯蜂蜜水，胃难受死了。」

　　苗露露一听吩咐，脚原地拧圈，末了还是转身去厨房，「要不要我给你找点药？只喝蜂蜜水行不行啊？」

　　梁东轻浮地看一眼穿着三点去厨房的苗露露，又冲我挤挤眼，身子重重跌回沙发，脚踩在茶几上，晃着两条光腿：

　　「宋玉，你也别多心。我和露露从小光屁股长大，一直这样，你小子别把我们看黄了。」

　　他个子高，大长腿，脸颊线条柔和，走奶甜人设。可惜常年酗酒，皮肤暗沉，浑身皮肉松懈。倒是那双眼睛，烂桃花，在女人堆里玩深情男那一套，也还吃得开。

　　我回应他一个笑脸，风轻云淡：「光屁股一起长大的见过，没见过长大还一起光屁股的。」

　　没兴趣再和他们纠缠，我开门离去。

　　临关门听见他又在扇阴风点鬼火：

　　「露露，看见没？宋玉有时间照顾别的女人，没时间接你回家？你可长点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