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无从辩解，再加上医生说江清月有抑郁的倾向，让我们多照顾她的情绪。

　　我默默扛下了她所有的辱骂。

　　怀孕期间，我尽心尽力地陪伴她，只要她一个电话，我就会出现在她身边。

　　我想，只要我努力，总有一天，我会感化她的。

　　可实际不然，生下女儿后，她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甚至有一次晚上，她差点掐死女儿。

　　她声嘶力竭地吼着：「就是因为你，是你害了我。」

　　还好我及时出现，防止悲剧的发生。

　　这也让我彻底认识到，女儿待在她身边很危险。

　　江清月拒绝了其他人的探视，一个人住进了高级月子中心。

　　我放下手上的工作，全心全意地照顾女儿。

　　女儿很乖，平常也不哭闹，给她喝奶粉时还会冲我甜甜地笑。

　　看着女儿的脸，我每次都觉得十分满足，空落落的心被填满了。

　　江清月出了月子后，基本每晚不着家，通常都是在酒吧喝得烂醉。

　　我每晚哄睡女儿之后便跑去酒吧接她，替她洗漱，给她煮好醒酒汤。

　　回来奶奶知道了，将她喊过去训了一顿，她才有所收敛。

　　不过每日还是与她的朋友聚餐，逛街，各种旅游。

　　偶尔回来几次，也从不过问女儿的情况。

　　有几次女儿想靠近她，都被她狠狠推开。

　　女儿哭着问我：「妈妈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我清楚地知道，江清月不喜欢的人是我，我的女儿是被牵连的。

　　是我亏欠我的女儿。

　　自那以后，我开始加倍对女儿好，试图补上江清月欠的那一份。

　　可是江清月接手江氏集团后，整日只当个甩手掌柜。

　　我不得已只能同时管理两家企业，高压的工作时常让我感到喘不过气。

　　可每每如此，只要我回家看到女儿后，我的痛苦就会一扫而空。

　　女儿对我而言，就是我的唯一，我的休息室。

　　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为了搞清楚江清月为什么主动提出带女儿去亲子活动，我找幼儿园老师要了当天活动的录像。

　　女儿的身影出现在视频里，她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带着一点小心翼翼。

　　她的手伸出去又缩回来，想牵江清月的手却也害怕。

　　我的心蓦然一痛。

　　虽然女儿安慰我的时候总说着不在乎，她的心里还是在意的。

　　江清月没有注意到女儿的小动作，眼神四处搜寻着什么。

　　忽然，她的眼睛一脸，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一丝小女儿的羞涩。

　　我已经不记得她有多久没对我这么笑过了。

　　我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

　　只见许高歌牵着一个小男孩走过来。

　　几年不见，他的身上少了几分清冷，带着一种温和。

　　我怔了半刻，不由得冷笑一声。

　　也对，能让江清月开心的也只有他一人。

　　江清月丢下女儿，快步走向许高歌，熟稔地抱起小男孩。

　　「言言，想阿姨了没有？」

　　小男孩点头，双手环住她的脖子。

　　「想，爸爸也想。」

　　他指了指站在一边的许高歌。

　　3

　　江清月脸上浮现一抹红。

　　他们三人像是一家人。

　　女儿静静地站在一边，强忍着泪水。

　　我无法想象，她看着始终厌恶自己的妈妈如此亲昵地抱着别的小孩，心里该有多难受。

　　心里对江清月多了一丝不满。

　　她如何讨厌我，忽略女儿都可以，但是她不应该利用女儿。

　　我揉了揉眉心，继续往下看。

　　老师召集所有家长集合，准备进行亲子游戏——「一起跑。」

　　这需要用一根绳子将家长和孩子的脚绑在一起，两个人一起走，率先走到终点的一组获胜。

　　江清月不舍地放下许言，回到女儿的身边。

　　许高歌带着许言站在她们的旁边。

　　游戏开始，江清月为了赶上许高歌，始终在加快速度。

　　女儿不得已加快步子，她的身形有些不稳，踉踉跄跄地，仿佛下一秒就会摔在地上。

　　突然许高歌那组跑了起来，许言朝着江清月挥了挥手。

　　「阿姨，你来追言言啊，跑快点。」

　　江清月应了声，下一秒竟直接不顾女儿，自顾自地往前跑。

　　女儿猝不及防摔在地上，她也没有停下脚步。

　　老师追在一边喊她停下来，她置若罔闻。

　　女儿小小的身体在地上摩擦着，手上腿上被塑胶跑道划出伤口，鲜血渗出来。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头上青筋暴起。

　　心口处仿佛有一簇火在不停烧。

　　到了终点，老师带着校医围在女儿的身边。

　　江清月抱起许言，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阿姨追到言言了。」

　　校医给女儿处理伤口，她疼得哭出声来，周围其他家长也围上来安慰女儿。

　　江清月却一脸厌恶。

　　「娇气。」

　　许言点头表示赞同，随后向江清月撒娇。

　　「阿姨，她好吵啊，能不能让她闭嘴啊？」

　　下一秒，江清月抱着许言走到女儿旁边，她踢了一脚女儿。

　　「吵死了，闭嘴，再哭把你丢了。」

　　女儿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死死咬着嘴唇，委屈巴巴地看着江清月。

　　「对不起。」

　　一滴泪顺着我的眼角滑下。

　　我的女儿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道歉。

　　我的手紧紧握成拳，恨自己不能冲进去质问江清月。

　　接下来的活动，女儿因为受伤只能坐在一边看着其他小朋友玩。

　　她的眼里的落寞和艳羡深深刺痛了我。

　　那一瞬间，我谴责自己为什么非要跑去出差。

　　不然我就可以陪在女儿的身边，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女儿在一边坐着，她的眼神始终落在江清月身上。

　　一颗球径直砸向女儿，我惊呼一声：「小心。」

　　可惜球并没有如我所愿，女儿被砸得从椅子上摔下来。

　　丢球的人是许言。

　　女儿噘起嘴，刚想哭却被江清月一个眼神给止住了。

　　老师站出来教导许言：「言言小朋友怎么可以用球砸人呢？快点过来道歉。」

　　许言撇了撇嘴，钻进将清月的怀里。

　　「我不。」

　　江清月摸了摸他的头，一脸不赞同地看着老师。

　　「小孩子的打闹，有些人玩不起可以走啊。」

　　4

　　她说完，重新和许言玩耍起来。

　　我只能看着，却无能为力。

　　女儿忍着哭声，扯了扯老师的衣角。

　　「老师，我想回教室。」

　　老师抱了抱她，帮她抹去流出来的泪水，细声道：「要不要给爸爸打个电话？」

　　女儿抿着唇，摇了摇头。

　　「不了，爸爸在忙，我不能打扰他。」

　　我的女儿，她明明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还要体谅我。

　　我忽然想起来，当天晚上，她给我语音留言的时候，故作开心地说自己很好。

　　我抱着头彻底泣不成声了。

　　我的女儿，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江清月，你怎么可以这么狠。

　　录像到这就截止了，我点开幼儿园老师发过来的消息。

　　「那天乐乐一个人在教室做到活动结束，我回去看来几眼，小姑娘在不停擦眼泪。更离谱的是，活动结束，乐乐妈直接离开了，并没有记起乐乐，后来是我巡查的时候发现她，才将她送回家。」

　　我向老师道了声谢，无力地坐在椅子上。

　　记忆里的江清月对路边的流浪猫狗都十分温柔，为什么对自己的女儿如此。

　　一瞬间，我的脑海里闪过离婚的念头。

　　我爱了江清清楚楚十五年，对她百依百顺，却始终没有打动她的心。

　　我不后悔与她结婚，毕竟娶她一直是我年少的梦想。

　　可是我无法接受我可爱的女儿因为她受到伤害。

　　书房门被推开，女儿小小的脑袋从外面探进来。

　　「芭比，乐乐可以进来吗？」

　　我回过身，将脸上的泪擦干净，调整好情绪和表情才转身。

　　我向她张开手臂：「乐乐，到爸爸怀里来。」

　　女儿小跑进我怀里，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

　　「爸比，乐乐好想你。」

　　「爸爸也想你。」

　　我轻抚着她的脸颊，眼神落在她的伤口上，闪过一丝痛苦。

　　「乐乐，爸爸问你一个问题，你跟着爸爸，我们和妈妈分开生活好不好？」

　　我认真地看着女儿，生怕错过女儿脸上的任何情绪。

　　女儿的眼睛暗下来，半晌才开口：「爸比，你不要怪妈妈，都怪我跑不快，才会摔跤。」

　　看了录像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女儿这是在为江清月开脱。

　　哪怕江清月这么对她，她都从没有想过不要江清月这个妈妈。

　　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将额头抵在女儿的额头上。

　　女儿不愿意就算了，大不了以后少让她们接触。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样送女儿去上学。

　　刚到大门口，女儿的小手捂住我的眼睛。

　　我轻笑一声：「乐乐这样子，爸爸看不见路哦。」

　　女儿听了，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捂得更紧了。

　　「言言乖乖去上学，放学阿姨和爸爸来接你哦。」

　　江清月熟悉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我明白女儿的用意。

　　我将女儿的手拿下来。

　　正前方，江清月挽着许高歌的手，高兴地摸了摸许言的头。

　　三人温馨得如同一家。

　　我心抽痛了一瞬，女儿在我的脸上吧唧一口。

　　「爸比，乐乐永远陪着你。」

　　5

　　我重新扬起笑，将乐乐交给老师。

　　江清月看见我，眉头皱了皱，她拉着许高歌来到我的面前，语气里满是不屑。

　　「跟我都跟到这里来了吗？」

　　「能不能要点脸，像个跟屁虫一眼甩都甩不掉。」

　　我没有理会她的嘲讽，直直看着许高歌：「你的妻子知道你这么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吗？」

　　话音刚落，许高歌和江清月脸色皆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