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等我开门后，外卖小哥将两盒避孕套递给我。

　　「不是我点的外卖。」

　　外卖小哥说，「那就是别人给你点的，反正我只负责配送。」

　　连续一周，我总是能在半夜收到外卖。

　　我被逼疯了，开始出现神经衰弱。

　　不得已，我住进了公司附近的酒店，可是周禾就像阴魂一般，我去哪儿，她都清楚。

　　我的生活已经完全被她搅乱了。

　　这天，我去参加领导的生日宴会。

　　喝得有些多，等我颤颤巍巍回到酒店，一进门就瘫倒在床上。

　　黑暗中，我似乎听见有包装纸被撕开的声音，随后手心传来清凉又油腻的触感。

　　头疼得实在厉害，我翻了一个身，睡到了边上。

　　可大床却整个凹陷下去。

　　我瞬间睁开眼，不对！

　　旁人有人！

　　有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颈部，随后背上感受到如棉花般柔软的肉体。

　　她的手像水蛇般缠绕了过来。

　　令人不寒而栗！

　　我立刻滚下床，又迅速打开灯！

　　「周禾，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她披散着头发歪着脖子，盯着我看，

　　「许闻萧，我要毁掉你。」

　　7

　　三秒后，门外响起了警察的敲门声。

　　周禾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扑到门前，她哭喊着躲在警察身后，

　　「他要强奸我！救命呀！」

　　警察让我蹲在墙角，并给周禾披上了外套，带她去医院做鉴定。

　　事后，更是从地上被丢弃的避孕套上检测出我的指纹。

　　我垂头丧气地揉着脑袋，

　　「真不是我，那是她塞到我手里的。我是个律师，我怎么会挑战法律。」

　　可周禾提供的证词却是：「他喝多了，想要侵犯我。」

　　我被暂时拘留了。

　　事业也一落千丈，最近的热搜都是：知名律师被指控强奸。

　　助理来看我的时候，带来了最新消息：律所将我停职了。

　　「萧哥，你放心，现在警方手里的证据还不够起诉条件。我们还有希望……」

　　我点点头，说着拜托他了。

　　「萧哥……你真的没碰她吗？」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我花了三年带出来的徒弟，我有些气急败坏地捶砸着桌面，一下两下，发泄着这段时间的糟糕情绪。

　　「我没碰她！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

　　助理眼中露出一丝嘲弄，「同事都说您平时女人缘很好，红颜知己也多。所以……抱歉萧哥。」

　　那瞬间，我尝到了恶果。

　　明明是快时代中两个人各取所需，建立的生理性喜欢的关系，怎么就得负责一生一世了。

　　怎么周禾就非要置我于死地了。

　　一周后，传来了好消息，我被释放了。

　　可律所回不去了，事业被毁了，我以另一种方法出名了。

　　从前圈内最能言善辩的金牌律师，

　　却无法为自己辩白一句。

　　我整日躲在家里，像阴沟的鼠，蜷缩在这里，等待时间带走人们的记忆。

　　8

　　律所通知我去拿个人物品，我抱着箱子路过，看见曾经恭维我的同事们，眼中满是不屑和鄙夷。

　　「我就说许闻萧迟早出事吧，人呀，还是不能太张狂。」

　　「谁说不是呢，打败他战绩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真有意思！」

　　……

　　刚回到家中，就看见门上被泼了红油漆。

　　各种污言秽语，从电梯口一直延伸到房门，物业站在一旁，无比尴尬地说，「抱歉。人实在太多了，我们拦都拦不住，听他们口气，都是当初您代理官司的对家。」

　　当你落魄时，人人都能踩你一脚。

　　我沉默着蹲下身，用手中的烟头狠狠按在墙上「活该」两个字的中间。

　　随后冷笑出声，提着一瓶酒进了屋。

　　就这样从天亮喝到天黑，

　　反反复复，

　　虚晃度日。

　　凌晨三点半，手机在垃圾桶里响起，我捞起时，看见一条新的好友验证。

　　她的头像是塔罗牌中的女皇图，

　　她说：「测算事业爱情，解困境，不准不收费。」

　　迷茫下，我点了添加。

　　对方很快发来一条语音，是很温柔的女声。

　　她说，

　　「帅哥，你似乎被女人缠上了呀。」

　　我回复：「你有办法？」

　　对方很久没有回复。

　　直到清晨，我被太阳晒得睁不开眼时，才收到了新的信息。

　　「帅哥，我有办法帮你搞定她。」

　　9

　　她似乎很了解我。

　　算了一圈下来，基本上每件事都说得非常准确。

　　我实在没有办法了，走投无路下我开始依靠她，依靠她口中所说的神秘力量。

　　我将和周禾的故事完完整整地告诉了「女皇」。

　　又转了一万的定金给她。

　　她收到后，叫我去和周禾约会。

　　我吃惊又愤怒地摁住语音说话：「她都把我害得这么惨了，我还和她约会，我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她能对你下手，是因为太了解你了。你除了知道她叫周禾，还知道什么？」

　　刹那间，我脑子转过圈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约周禾出来时，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警惕，甚至小包里还装着防狼喷雾。

　　「禾禾，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但我认真反省了，都是我的报应。是我混蛋，我伤害了你！」

　　说完，我垂着头，让自己看上去狼狈可怜。

　　周禾果然上当了。

　　她紧握着我的手，「都过去了。」

　　约会进行到一半，我想起「女皇」的提醒，于是侧面打听一下周禾的家庭背景。

　　她握住奶茶的手指蜷缩，一下两下不安地抠着小料贴纸。

　　「没事的，就算你家庭情况不好……」

　　「不是的！」

　　她厉声打断我，长吁一口气后，露出一个违和的笑，

　　「你知道荣华房地产吗？」

　　我点点头，我当然清楚呀，本市的明星企业。

　　十年前曾经是房地产行业的龙头老大，但是最近几年不行了，顶级律所帮他们打过许多官司，都输了。

　　最近他们又陷入工伤官司中，听说很麻烦。

　　「你在荣华工作吗？」

　　「不是的。荣华集团的周建成是我爸。」

　　「我是他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10

　　周禾和周建成的关系并不好，准确来说，她是整个周家的眼中钉。

　　这点在周禾挽着我走进周家老宅时，我就发现了。

　　入口处，一条杜宾犬就冲着周禾扑过来，就在爪子要落在她身上时，被一道女声制止了。

　　「乐乐，不许没规矩，也不嫌脏。」

　　眼前的女生眉眼和周禾有几分相似，但周禾的脸庞更加精致一些。

　　她拉了拉我的衣袖，小声说道，「这是我姐姐，周雪梨。」

　　「周小姐，你好。」

　　我的手停顿在半空中，无人响应。

　　周雪梨眼神都不曾落在我的身上，就径直走过去了。

　　进入客厅后，周建成坐在茶桌前接听电话，而我和周禾站在厅中，像两根矗立的柱子。

　　过了许久，周建成才注意到我。

　　「哦，你就是周禾的男朋友，挺好的。」

　　说罢，就转身嘱咐家里的保姆，准备开饭了。

　　周禾小心翼翼跟在身后，就在我不明所以时，她竟然帮着保姆摆放碗筷。

　　周雪梨从二楼下来后，她更是提前将完整的虾肉剥好后放入碗中。

　　我从没想过，

　　她如此在家如此卑微。

　　与之前那个想要毁掉我的「疯子」大相径庭。

　　「多个人果然污染空气，和你身上的味道一样臭。」

　　周雪梨说完，就回头瞪了一眼周禾，然后将虾肉扔给乐乐，乐乐从我身边飞奔而过，把我吓了一跳。

　　此时周建成又将目光落在我身上，我急忙递上自己名片。

　　「许闻萧？」

　　「是我。」

　　「你就是赫赫有名的许大律师呀，快坐快坐。」

　　周建成变脸速度如此之快，我的位置从最末端转换到他的身边。

　　「禾禾，我的乖女儿，快来，你也坐我身边吧。」

　　11

　　整顿饭，我都如坐针毡，因为周建成太热情了。

　　饭后，更是将我喊去了书房，

　　「小许呀，我们都快成一家人了。我也就不见外了，你知道我们荣华最近遇到了难处。我们正缺一个像你这样专业的律师！」

　　我并没有急着答应，想先回去考虑一下。

　　出了周家大门，周禾才彻底松懈下来。

　　她挤出一丝牵强的笑，「我爸让你帮他打官司吧。你如果不想答应可以不答应，我偷听他打电话，好像这次事情有点难办。」

　　说完，她就小跑到我车前面。

　　等我上车后，她又敲了敲车窗，吐着舌头俏皮地说，「但如果荣华倒闭了，我爸可能会气死，我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我若有所思地想着，这不正是我的目的吗。

　　到家后，我联系了「女皇」，想要她给我支支招。

　　她很快回复：「如果失去点什么，能让她痛苦。那么她的注意力或许就不会放在你身上了。」

　　「别忘了，她曾经害你失去过什么。」

　　一句话点醒了我。

　　我需要先稳住周禾。

　　于是我接下了这场官司，老东家在得知我和荣华搭上线后，又让我重新回去工作。

　　甚至为了补偿我，还给我升成了律所合伙人。

　　一切似乎看起来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但唯一的意外就是——这场官司，我必输无疑。

　　这是我送周禾的第一件礼物。

　　官司输了后，周禾第一时间打电话安慰我。

　　可我却在电话那头听见了摔东西的暴怒声。

　　荣华资金链断裂了。

　　一周后，我听到了一个更可怕的消息——周建成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