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我要拿刀砍死你，张和平，我要砍死你。」，我气得直喘气，死死瞪着他想把他生吞了。

　　眼看我要挣脱妈妈的束缚，他连忙跑出去了，「小兔崽子，让你虚荣，这么贵的牙你配用吗，还打你老子，这就是报应。」

　　我怕伤到妈妈，不好用劲，被他跑掉了。

　　我不解地看向妈妈，她也成天和我哭诉我爸打她，她有多疼多难受，现在这是干什么？

　　「静静，你没事吧，疼不疼啊。都怪妈没用，妈想把你拉开替你挨打的，可妈被打怕了，不敢动啊，都是妈害了你。」

　　妈妈心疼地摸着我的脸，是了，妈妈一贯爱我，只是她胆子小。

　　我摇摇头，「不怪你，妈妈，都是他的错。妈，你放心，我能打得过他了，以后你再也不会挨打了。」

　　我以为妈妈会开心，可她看上去要哭了，「他到底是你爸啊，静静，你怎么能打他呢？

　　更何况，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打人呢，亲戚朋友、领导同事知道了会怎么想？你听妈的，给你爸道个歉，这是为你好啊。」

　　他是我爸又怎样？他根本不配做一个父亲。

　　游手好闲，吃喝嫖赌，我从来没有体会到父爱，却一直被他打，被他使唤，被他教育要孝顺。

　　别人的父爱如山，我这座是压住孙悟空的五指山。

　　我也不是想诉苦，可心里的委屈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明明他应该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啊，可整天混吃等死，花钱没够的，从没承担过做父亲做丈夫的责任。

　　明明他一个月抽烟都能花300多，可为什么舍不得给我补个好牙呢。

　　他和弟弟害我摔断了牙，却连看医生的钱都不愿意给我。

　　缺了门牙好久，被叔叔伯伯笑话他当爸一点也不合格，也不嫌丢张家的人，这才舍得掏钱给我补牙。

　　50的牙呀，那么便宜。

　　便宜到里面那廉价的螺丝第二天就发黑了，黑黑的门牙害我被同学嘲笑了九年。

　　「张文静，你的牙怎么这么黑啊，你好脏啊。」

　　「张文静，你该不会不刷牙吧？」

　　我只能尴尬地笑笑，然后努力地解释，「不是的，不是的，我好好刷牙了，这里面是螺丝，你们看。」

　　我徒劳地张大嘴巴，告诉他们我爱干净的，这黑色不怪我。

　　他们不信，因为我邻桌周一鸣也补了牙，300块，没有一丁点黑色。

　　被同学笑话了一礼拜，我哭着求爸爸再给我一点钱，我也想补个邻桌那样正常颜色的牙。

　　他一巴掌扇我脸上，「给你这赔钱货花了50，老子都少喝一瓶酒了，你还敢要钱？你一个学生，小小年纪不学好，就学会了虚荣。」

　　我捂着脸哭了好久，妈妈过来安慰我，我埋在妈妈的怀里，求她给我一点钱，家里的钱都是妈妈挣的呀。

　　只要她别全给爸爸喝酒打牌，只要留一点给我用，我就不会被同学们嘲笑，我的牙就不会每天流血，可她只是抱着我哭。

　　「静静，你爸也是为了你好，这牙不错了。你还小，虚荣心会害死人的，我们穷人家可不敢这样啊。」

　　妈妈的眼泪，父亲的拳头和同学的嘲笑一起陪伴着我长大。

　　可为什么长大以后，我刚刚开始反抗，就要被他是我爸压得死死的呢？我不服。

　　我被家暴的时候，也没人说一句他是我爸，他不该这样做，我不该承受这些啊。

　　「妈，他是怎么知道我花了多少钱补牙的？」

　　我没和任何人说过，除了追着我关心的亲妈。

　　3

　　我妈一下抓住了衣角，眼神飘忽，「你爸非要问我，你也知道妈妈胆子小，我不敢不说的，我怕他打我。」

　　我无力地低下头，这也不能怪妈妈，都怪爸爸经常家暴她。

　　我要再多攒些钱，买一个小小的房子，带妈妈逃离这个家，逃离家暴的父亲。

　　医生说这一下就是奔着我门牙来的，还好没伤到牙根，这就是临时的，再套回去就好，等正式的好了再来换。

　　她帮我重新上了药，看着黑黑的牙龈，我还是很难受。

　　这九年，劣质的螺丝彻底染坏了我的牙根，刮都刮不掉，牙龈上的黑怕是要伴随我的一生，就像父亲给我带来的阴影。

　　不到十岁的我因为手擀面揉得不够筋道，被他打倒在地，鼻血流在了我干裂的嘴唇，留下血痂，我一点点撕掉，鲜血淋漓。

　　那种细细的疼痛，潮湿的触感，我没办法忘记。

　　一想到过去我就不想再看见他，正好放国庆了，我准备带我妈去旅游，好好散散心。

　　【妈，收拾东西来客车站，我带你出去玩，别喊他们，就咱们俩去。】

　　【好的，静静，妈马上就来。】

　　火车票是抢不到了，坐客车去周围转转吧，只要不回家，去哪里都好。

　　谁知我爸开着车，拉上我妈和我弟，他们都来了，这二手车还是骗我助学金去买的呢，那几个月我穷得每天吃馒头配食堂的免费汤。

　　「妈，他们怎么都来了。」

　　我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静静，你爸非要问我去哪，我哪敢不说啊。他到底是你爸，父女俩哪有隔夜仇啊。正好让你爸开车，还省得你买车票了不是。」

　　我妈讨好地拉着我的手，我弟依旧在打游戏，我爸一边抽烟一边上下打量我。

　　「还不快上车，啧，上班几个月赚了不少钱嘛，又是补牙又是旅游的，也不知道把你老子叫上，书都读狗肚子里了。」

　　「叫你，你也配？妈，那你们去玩吧，我回家了。」

　　我转身想走，妈妈却哭着拉住我，「静静，妈没出过远门，你不陪我我哪敢去啊。」

　　「妈这辈子都没旅游过，你刚说带妈旅游的时候，我不知道有多高兴。你别和你爸闹脾气，咱们一家好好出去玩玩吧。」

　　唉，我可怜妈妈，只好上了车。

　　呵，有的男人只会在家里打女人，出门连导航都不会看，还得我口头转述。

　　得知马上就到目的地时，我爸发话了，「张文静，我和你妈养你这么大，也到了你回报的时候了。你弟一个月3000的生活费，你负责按时给他。」

　　「我？我他爹的一个月4000工资，给家里交1000家用，再把3000给他，我不活了呀。

　　他是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关我屁事。你养我？大学一个月就给我100，养了个屁。」

　　简直给我气笑了。

　　「你在家里吃，在家里住，还要花什么钱？再说了，谁家女儿不是这样，嫁人之前赚的钱全是还给父母的。

　　听到没，全是还给你老子的。老子最后问你一遍，这钱你给不给。」

　　他恶狠狠地质问我，丝毫不顾在开车。

　　「不给！」，我话音刚落就瞪大了眼睛。

　　他就是个神经病，他怎么敢的！

　　4

　　这可是在高速上，他竟然直接停下车，把我推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