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领班今天非要我来。

  几个秃头坐在包厢里,看着我不怀好意,一旁的名册翻完了最后一页。

  「龚哥,我只干服务员的活。」

  我忍着怒意,面上堆笑。

  照我上学时的脾气现在一定上去就是一拳,可经过了社会的毒打,我知道我现在没有和他们叫板的资本。

  「得了吧你一男的还要啥贞节牌坊,今天你乐意也得干不乐意也得干。」

  他伸出手,拦住我的去路,一脸不怀好意。

  看着他比抹了三斤发油还油的脸,我直冒心火。

  淦,老子夹了这么多年尾巴,实在是不想忍了。

  我脱下傻得冒泡的制服背心,缠在手指关节处,照着他崎岖的脸就是一拳:

  「老子都说了只干服务员的活,你TM听不懂啊。」

  我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TM的怎么一个一个都要来为难我?

  我只要唯一的亲人活下来,为什么那种病偏要挑我们苦命人?

  我只想在厉氏做一个小职员,为什么厉慎之要来捉弄我?

  所有不甘一股脑地涌现,我照着领班的脸打了一拳又一拳,直到所有保安出动,把我制住。

  领班坐在沙发上,翘着腿,高高在上的样子让我作呕。

  「林绪,P大高材生,有爷爷昏迷住院……」他摸了摸下巴,做出思考的样子,「你知道的,我的伤情鉴定可大可小,轻则几十万,重则……」

  他看着我,三角眼中闪过一丝猥琐,笑得像只披了羊皮的狼:

  「刚好我们这里三位先生喜欢你这款,你替我稳住客源,我就不再追究,怎么样?」

  我拼命地想站起来,肩膀上的手却不断迫使我跪下。

  肩膀越来越沉重——或许从来没有轻松过。

  我快要坠入泥淖。

  牙关发紧,我真想撕碎这个世界。

  在我即将到达崩溃的临界点时,身后的门突然哐地一声倒地。

  我听到了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林绪,你竟然这么下贱。」

  「给你五千万,当他们的狗,不如只做我一个人的狗。」

  我回头望去。

  厉慎之双目猩红,会所艳俗的灯光照得他像催命的阎罗。

  「我的人,也敢碰?」

  他一拳砸在领班的脸上,拳拳都冲着他的要害而去,像是一头疯兽。

  十几个黑衣人把我们围住,没有人敢拦他。

  领班不停地喊救命,他不做理会。

  不好,再打下去要出人命。

  我抱住他的腰,将发了疯的他强制从快要咽气的领班身上拖离。

  他眼中的猩红还没褪去,条件反射地想打阻拦他的人,看到我之后,只是问了一句:

  「谁干的?」

  我低下头,欲盖弥彰地做出逃避的行为,不想让他看到我的惨状。

  我是他的私人秘书,他当然不能容忍有人卸他的面子。

  就像当年在学校,我可以霸凌他让他帮我做事,但只要有任何人敢支使他,我一定会用拳头叫他们认清谁才是老大。

  后来在一片混乱中结束,他停手了,但这个会所到今天也就完了。

  他面色铁青地走在前面。

  我一瘸一拐地跟着,忽然脚步不稳,差点摔倒。

  眼前的人顿了顿,没有停下。

  他为什么会来?

  他一定很生气。

  我擅离职守不说,还给他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厉慎之长腿一迈,坐上保姆车后座,半晌,丢下一句话,「上来。」

  声音寒过深秋的夜风。

  我有自知之明,打开副驾的门,意外地在后视镜里看到关济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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