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猛烈的风不断将浓烟往孩子方向吹着,孩子的哭腔伴随着剧烈的咳嗽。
起火点在13楼,算是比较高的楼层,高层着火一般处理起来比较麻烦。吴明和指导员反复商量着最佳对策,最后吴明对着众人沉声道:
“乔牧、胖子、浩子带三只水枪和灭火器前往失火地点展开营救,徐海、二浪发动登高消防车在着火建筑南侧展开施救,开始作业。”
一圈人齐声应和。
电梯已经堵死且存在着未知的危险,走楼梯又不现实。北区消防中队立即调遣了一辆云梯消防车,配合着一辆登高消防车。
登高消防车最顶上接水源往失火点喷洒,云梯消防车在底下送乔牧等三人上去。
远远望去,梯子从地面通向十三楼恍若一座临空而在的桥,底下是灰白坚硬的水泥地,从上面往下光是看一眼都让人心里发颤。桥离火越近,浓烟越滚,那三道黑色的身影就这样逆着人群踏着阶梯步步靠近被困人员。
三人爬上去以后,屋内的火还在燃烧,家用阳台空间不大且地面都是水所以这边的火烧得不是太快,胖子和浩子拿着灭火器为乔牧开路,待靠近阳台的火熄灭以后乔牧迅速抱起空调外挂机上的两个孩子。
背后是冷风袭袭面前是高温热浪,冷热交替使得乔牧脸上无汗却也红得异常。
两个小孩哭得泣不成声,感觉到乔牧的手臂两伸了过来,两只小手拼命地抓住他的衣袖。
乔牧怕他们太过慌乱而掉下去,宽厚的手掌按住了其中一个比较急的孩子,柔声道:“小朋友,别害怕,叔叔会救你们出去,一个一个来,不要急。”
乔牧眼里映着隐隐的火光,忽弱忽强,像冬日里的温火,让他的眼睛看上去格外温暖。两道浓眉弯垂下来,嘴角噙着笑,低柔的语气让两个小孩逐渐安静下来。
他摸摸离他最近的那个孩子的头,把他抱起,“乖,用手抱住叔叔的脖子,抱紧了不要往下看。”
乔牧轻声引导着孩子,孩子按照他说的很听话地紧紧抓住他的脖子,小小的脑袋埋进乔牧的肩窝。
做好准备后,乔牧对胖子示意道:“我先带一个下去,你们在上面守着。”
胖子点点头,“小心点啊!”
乔牧把身上的绳索的一端牢牢捆在阳台的栏杆上,左手捧住孩子的背,开始往下。
地面上的人都在往上看着,都在为这一刻提心吊胆。
张凡边拍空中的这幕边在感叹:“消防员真的太伟大了,等回去一定要好好写篇报道表扬他们。”
胖子和浩子两人的注意力都在乔牧和剩下的那个孩子身上,没有注意到身后突然蹿起来的火苗。
房间里未烧尽的窗帘赖着残余的火星又重燃起来,这一烧似乎比刚才更猛烈,过了几分钟就响起噼里啪啦的烧木头的声音。
胖子和浩子同时往后看到燃起的火,大惊失色,急忙拿起灭火器冲进火场,留下那个孩子在原地。
火势汹汹,登高消防车的水源加大流量,浓烟又四起,黑乎乎的一片往天上冲。
乔牧也瞧见了情况,他沉着气咬着牙保持镇定。
一定要安全护送被困人员到达安全地带,这是他们的责任。
里屋的胖子被灰烬熏得满头黑汗,他和浩子拼尽全力去压制火情,却没注意在客厅靠近阳台的角落,放着一瓶透明液体。
火仿佛也闻到了这股气息,疯了似的往那边蹿,瓶子一接近明火,突然“啪”地炸开,虽不及一开始的激烈,但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那个孩子一跳。
孩子刚刚抚平的情绪又被搅乱,哇哇大哭起来,恐惧加剧,孩子身体向梯子那边倒。
年幼的小孩平衡不太好,只是倾斜一下便整个身体掉下,下面的人不由自主地都在惊呼。
眼看孩子小小的身体直线下降,千钧一发之际,乔牧用右手接过怀里的小孩,脚微微往外侧一蹬,竟奇迹般地接住了往下掉的小孩。
张凡快速地抓拍这一幕,嘴里不听念叨:“太帅了,太帅了。”
在楼梯口站着两个人一直默默看着发生的一切。
苏秦衣服满是褶皱,裤腿上和脸上也粘上了灰尘,像个落魄的贵公子。他抱着手臂对那让人惊心动魄的一幕并不在意。
他的视线始终都在余生身上,而余生始终都在看着那停在半空中的人。
就在前几分钟,他好不容易把余生抱下来,准备送她去医院,她却好像发现了什么很惊奇的事情,硬是挣扎着起来。
伤口渗血也不管,一身疼痛也不管,就这么傻站在这一眼不眨地看着。
在乔牧蹬脚那一下,他看见了余生眼底的揪心和慌乱。
因为这一蹬,乔牧落空了,双腿着不上云梯,绳子瞬间绷得又紧又直,悬空的身体摇摇晃晃,连乔牧自己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下面可是几百米高空!
没有人再说话了,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全都关注着这一幕。
他尽力让自己冷静,两只手用力锁紧两个小孩的背,一直柔和平声道:“不要往下看哦,叔叔很快送你们下去,不要害怕。”
吴明在下面让驾驶员将云梯转移方向,向乔牧的方向靠近。
胖子和浩子齐力拉住绳子,防止它从上面断掉。
余生指甲已经陷进肉里了,她仍感觉不到疼痛,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想错过一分一秒。
求你了,老天爷,他那么好,保佑他吧!
直到这一刻,她真的感到害怕了,她害怕这个世界再没有他,没有了乔牧,那么她的世界仅存的那一抹亮色都随之消失。
她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这么懦弱,后悔自己怎么不把话讲清楚。
在这几秒内,余生百感交集,心里的苦楚和懊悔撕裂着她。
云梯往乔牧这边靠去,固定后,吴明登上去,爬到与乔牧等高的距离,向乔牧伸着手,大喊道:“把那个孩子给我。”
吴明下半身固定,上半身往孩子这边侧,张开着双手,乔牧慢慢把右手的小孩送过去,幸而两人小孩都很瘦弱,体重并不重。乔牧挺起胸膛,尽力让自己的身躯往吴明的手那边靠。
还差一点儿,乔牧额头上留下了汗珠,他闭了闭眼,奋力往右侧一摇,吴明眼疾手快迅速接过孩子。
就在这一刹那,地面上的人有人忍不住叫出了声。
孩子在吴明怀里稳稳当当落下,没有任何受伤。
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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