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本以为事情就此过去，却没想到战火转移到了小区群里。

　　王大妈顶着花开富贵的头像艾特我，

　　“张悦，我都查到了你那副寒竹图卖了二十多万，这就是从我家拿出去的废品！”

　　“识相的你赶紧把钱还回来！”

　　接着是我在某拍卖会下的署名，以及名字后那数不清的名人字画。

　　那些字画是老板不便出面挂在拍卖的，因此就记在了我这个经理的名下。

　　这他们是从哪里弄来的，拍卖会信息都是保密的。

　　我将自己的想法问了出来。

　　王大妈瞬间得意，

　　“我儿子就在这拍卖会工作，要不是他我们还不知道你安的这个坏心。”

　　有了王大妈做头，剩余的大爷大妈们都纷纷站出来控诉我的“邪恶”。

　　顺便认领一下自己家的“宝贝”。

　　“那张泛黄的仕女图我记得就是上次夹在一堆报纸里，老头我眼花没检查。”

　　“那个瓷瓶，上次她来收酒瓶我说什么都不愿意卖，她还专门多给了我一块，也不怕昧良心。”

　　……

　　曾经我对他们的好此刻都变成了指控我的罪证。

　　群里一堆人像个强盗瓜分完了我昨晚的拍品，看见后面缀着的那串零眼睛都红了。

　　一连串还钱直接刷屏。

　　我理解他们年纪大，容易被哄骗，继续解释。

　　“拍卖场的字画来源正规，我敢保证绝对不是收废品得来的，而大家的废品也都是一一查验直接送到废品总站回收的，我没有多赚大家一分一毛不该赚的钱。”

　　李大爷用60s语音条回应，一开口就一股子封建味。

　　“张家闺女啊，咱们都是一个小区，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们是租房我们是买房，这买得起房的人谁家祖上没点积蓄传家宝啥的，以前是我们不想计较，可你也不能把我们当傻子啊。”

　　“那么值钱的东西你说卖就卖，一个租房的有这么多古董字画谁信啊。”

　　话一出口引得所有人共鸣。

　　“上次见她妈妈还去菜市场抢打折菜呢，死活让老板给她便宜了三毛钱，要是有钱谁计较这些啊。”

　　“我家孩子不要的旧衣服她都要收拾收拾捡回去呢，真不知道多缺钱。”

　　眼看小区群里越说越过分，甚至开始造谣。

　　我急忙出来打断。

　　“我在咱们小区收废品就是为了给大家谋个方便，不是为了什么赚钱，不信的话可以跟我去查监控，看我有没有拿你们东西。”

　　“我最后再强调一次，拍卖会上的古董字画全部都是有依据的，以后你们要是再造谣，我会直接报警。”

　　报警的话一出，群里安静了下来。

　　平时里我虽然好说话，但是也不怕事。

　　甚至还有其他废品站的人来挑事都被我一个一个送进了的局子，更是扬言再闹代价会比报警更加严重。

　　大家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忌讳的。

　　可我没想到他们会丧心病狂把主意打到我妈头上。

　　3

　　三天后的半夜，我刚出差下飞机。

　　这段时间接了一个项目，忙的脚不着地。

　　想着空下来找个人接替我继续在废品站回收，我怎么也算是个经理，不能真去收废品啊。

　　刚开网络，我妈的电话却打了过来。

　　带着哭腔的声音透露着无助。

　　“闺女啊，你快回来吧，妈心脏受不了。”

　　“这楼咚咚咚响的比妈心跳还快。”

　　挂断电话我就往家赶。

　　还没进家门，就听到嗡嗡的震动声。

　　我妈则神色憔悴，黑眼圈都能达拉到嘴角。

　　家里的阿拉斯加瘫在地板上，前爪抱头一副不堪其扰的样子。

　　而房间里不论是天花板骄傲还是地板都在嗡嗡作响。

　　原来楼上的大爷大妈们为了报复我，在我家上下两层都加了震楼器。

　　之前我妈一直强忍着不说，现在都要被逼的神经衰弱了。

　　可就是这样她还再三强调我要礼貌，不能对长辈动粗。

　　呸，哪门子的长辈。

　　我先安排我妈住进了酒店，又喊了酒店人员买药。

　　接着又找了人将楼下的废品回收站连夜拆除。

　　工人还不愿意干，我加了五倍工资才赶着六点前全部拆除。

　　他们不是全部指着这点废品过活吗？

　　那就让他们继续拖着废品走五公里路，找别人按市场价回收吧。

　　老娘不干了。

　　4

　　老板听说了这些事，拍了拍我的肩膀。

　　大手一挥给我涨了工资。

　　“你妈带大你不容易，人老了心肠软些正常，你当女儿的心思清明就行，踏实好好干，最新一批的名家字画还是交给你，提成百分之三。”

　　可别小看这百分之三。

　　一场拍卖会下来少说好几百万，要是运气好能够碰上千万级别的藏品。

　　买房买车都不是问题。

　　经此一事后，我觉得还是要买属于自己的房子。

　　可在拍卖会之前，我却被人举报了。

　　还是越过大老板直接举报到了董事长那里。

　　说我偷偷把废品里的字画放到拍卖会上拍买，钱都进了我自己的口袋。

　　董事长的脸立马就黑了，拍板说要严查此事。

　　等我从办公室一出来，就有人凑了上来。

　　我认得他，是王勇。

　　王大妈的宝贝儿子。

　　看来我手下有那些拍品的事就是他透露出去，让那些大爷大妈们聚众闹事。

　　“某些人可别小人得志，以为自己卖出去了几件拍品就高傲的不行，谁不知道她的钱干不干净。”

　　王勇昂着头，阴阳怪气道。

　　可周围同事都知道他是什么人，没人附和他。

　　“你们不想知道前段时间那些拍品的钱署名是谁吗？那可是好几百万的总额啊。”

　　“你是想说进了我的口袋吗？”

　　我冷冷开口，继续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王勇最见不得人低看他，扯着嗓门嚎道。

　　“那天是我负责的拍品名单整理，几十件拍品署名都是你，要不是大着高价收废品的旗号欺骗小区老人，哪里来的这么多古董。”

　　我意有所长的哦了一声，再次强调。

　　“是你负责的名单，也就是你泄漏的喽。”

　　王勇这才反应过来着了我下的套，慌忙解释。

　　可是已经晚了，刚刚那些话都落入了董事长的耳朵里。

　　董事长脸色铁青，撂下一句你不用来上班了。

　　王勇瞬间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后又爬到我脚边求我。

　　“张姐，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帮我求求情，我以后不会再提你的事了，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求求你了。”

　　其实董事长不是因为我收废品而生气。

　　我名下有拍品的事他也知晓，甚至专门嘱咐过谁都不能知道。

　　只因这是一位大佬拜托，资金链出了点问题，不想让投资方发现，走的下策。

　　王勇错就错在把名单拍照泄漏了出去。

　　那份名单上拍品所有者是我，可提供者却是那位大佬。

　　所以他被炒鱿鱼，活该！

　　我理都没理，踩着高跟鞋直接离去。

　　临走时嘴里还哼着小曲，“收废品好，收废品妙。”

　　5

　　王勇被辞退后，整个小区安生了几天。

　　同小区的姐姐说，小区的大爷大妈们没几天就受不了。

　　不光家里堆满了废品，甚至连小区的楼道和楼下花坛都塞的满满的。

　　这下算是犯了众怒。

　　小区又不是全是老人在住，更多的是就近上班的年轻人。

　　这下散步也没地，上下楼道还不方便。

　　一下子打了市长热线。

　　当天消防检查的工作人员就来了，一进小区门就开始记。

　　从头到尾检查一遍后给物业开了条长长的罚单。

　　简直比物业经理命还长。

　　那群大爷大妈们想用撒泼打滚拒绝整改，一群人围了上去。

　　却没想到工作人员根本不惯着，说再闹一起罚。

　　他们才安生下来。

　　听完我笑的前仰后合，甚至有闲心逸志看小区的整改后照片。

　　太整齐了。

　　我妈心疼酒店钱和租房押金，更怀念自己年轻时的居住环境吵着搬回去。

　　无奈之下我们又回了小区。

　　而此时小区的大爷大妈们总算想起了我。

　　6

　　张奶奶是最先看到我的人，拐杖都不要就拥了上来。

　　“悦悦啊，你总算回来了，你废品站的地我专门跟物业说了给你留着。”

　　其实就是小小一间临时板房。

　　王大妈也凑到我面前，狭长的眉眼写满了算计。

　　“小张啊，你这次回来是又准备开废品站的吧，那可得先收我家废品哎，我儿子失业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

　　我知道，他们的废品再不卖就会工作人员统统拉走，送进城郊的垃圾焚化厂。

　　到头来亏死了。

　　五公里外的废品站早就被他们得罪了，放话说收谁的垃圾都不收我们小区的。

　　我没给明确回复，在一群人簇拥中回了家。

　　我一走，王大妈就露出了真面目。

　　一口唾沫啐在地上。

　　“呸，什么东西，仗着自己有收废品的门路就抖起来了，摆架子装威风，以后有她好看的。”

　　周围人一片附和，乌鸦散巢一样纷纷回了自己家。

　　全然没注意楼上开窗通风的我听了个一清二楚。

　　我本来不想管这件事的。

　　小区规定，消防楼道不允许摆放杂物，违者罚款。

　　这是他们自己做下的孽。

　　很简单，自己把垃圾清了不再捡废品。

　　自然没有人罚他们。

　　可人心贪为本，没人愿意卖废品，也不愿意交罚款。

　　扯皮来扯皮去就到了现在。

　　可我妈出去转了几圈，凑到了我身边一脸为难。

　　“悦悦啊，那些邻居们之前是有不对的地方，可都是街里街坊以后还是要见面的，咱们能帮就帮，毕竟老话说帮人就是帮自己。”

　　我心头一股烦躁，对上妈妈小心翼翼的眼神又泄了火。

　　自从我任职总经理后，我妈就很少让我做事。

　　这次竟然算是第一次求我。

　　我松了口，翻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大力啊，你是不是还没找工作呢，姐这里有个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