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高中,林梓乔依然是学渣,成绩倒数,却凭借着一副好皮相混得风生水起。
他坐在教室里最后一排,上课时经常睡眼惺忪地被老师喊起来回答问题,作业永远是最后一个上交,身边总是围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女生。
更莫名其妙的是,他处处刻意招惹我,凡事与我唱反调。
我自然也是寸步不让。
渐渐地,我们演变成了争锋相对的状态。
高一那年的校庆活动他不仅参加了钢琴演奏,报名代表班级参加的篮球比赛也获得了第一的名次,他握着奖杯站在我面前,细密的汗水还挂在额前鬓角,笑起来干净纯真得像一个期待被表扬的孩子,可说出的话却让我难堪:“齐予舒,学习成绩可不代表一切。”
“确实。”我点点头,皮笑肉不笑地回怼了一句,“学习成绩不好的人,都只能这么想。”
他白皙的脸庞涨得通红,得意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我高傲地扬着下巴转身走开。我讨厌他的高调,讨厌他的自以为是,更讨厌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拥有了我也许需要花费一生才能获得的东西。
文艺汇演后,他在学校中收获了超高的人气。一些同学在见识了我们的争执场面后选择了渐渐疏远了我,不少女生甚至当面对我冷嘲热讽。我每一次和她们怼完,都把这些烂账全部算到林梓乔的头上,心里对他的不满和厌恶又增加了几分。
圣诞节那天我在书桌里找到了一个被包装成花的苹果,红彤彤的,格外可爱。但是苹果上却工整地刻着“林梓乔”的名字,我僵住,有片刻的不知所措。
众所周知在这个节日送平安果,不是恋人,就是挚友。
同桌的女孩凑了过来,嘻笑出声:“这又是谁搞的恶作剧?谁不知道你俩是仇敌。”
闻言,那点莫名的悸动和温热瞬间便冷却了下来。我阴沉着脸色直接把苹果丢进了垃圾桶,转身却见林梓乔就站在我身后,神情像是凝固了一般。
他倾身越过我,周身气息凛冽无比。
从那天以后,他便一改之前挑衅的态度,从此不再搭理我,不同于儿时的躲避,而是一种彻底的漠然。
我的心口就像被堵上了一团厚棉花,闷得慌。但我对自己说:时间宝贵,学习和兼职已经占据了大半,剩下的应该留给最亲的家人,不该花费在不重要的人事物身上。
只是,早知道就不扔那个苹果了,浪费食物是可耻的行为。
日子在回到我和林梓乔对彼此视而不见的状态后安静地一天天过去。
直到高二他和几个同学因为打群架被抓到,一行人被记过,并且在全校面前进行点名批评。当我看到在升旗台上的几人中竟然有许伟雄的身影,心中顿时燃起了熊熊怒火。我在停车场拦住了林梓乔。
见我张着细瘦的双臂,他显然愣住,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他有些别扭:“你干嘛?”
“你为什么要拉着许伟雄去打架?”望着他脸上红肿淤青伤痕交错,我一开口就是气愤的质问。
他眼中的情绪瞬间隐去,双手环胸,昂起下巴,戾气立现:“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明明知道他的情况,你自己不学好为什么要把他也拉下水?你家里有钱,不管你考出什么烂成绩照样会帮你找好出路,说不定连高考都不用就可以直接出国。可是许伟雄打架被记了过,之后可能会有什么影响你到底知不知道?”说到最后,我已经气急败坏了。
许伟雄在我们班是有些特殊的存在。他儿时曾经高烧而影响了脑部发育,智商比普通人弱些,五官呈现不自然的扭曲。但他达不到去残障学校的水平,在普通的学校上课又很吃力,还常常被一些调皮的男生戏耍和欺负。更困难的是许伟雄是单亲家庭,父亲早逝,他妈妈靠着在小学门口卖早餐把他抚养长大。
“这些跟你有关系吗?”他冷冷地挑眉,语气不佳。
我扬起下巴怒视着他:“我是班长——”
“你这个班长除了在这里跟我瞎掰扯,你还为他做了什么?他被人欺负的时候你护着他了?还是他被校外的混混勒索时你帮他给钱了?”
他的一连串反问让我一窒,几乎丧失了继续理论的能力。是啊,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许伟雄经历了多少欺辱我不知道,可就算在我面前发生,我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拜托你别总那么自以为是。”他睥睨着我,嘴角衔着一抹嘲讽。
这句话再次点燃了我胸间的怒火,伤人的话脱口而出:“就算我帮不到他什么,也不会像你一样任性,完全不顾后果,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会知道别人要承受的是什么。”
他一愣,我盯着他的眼睛又恶狠狠地补充,“我最讨厌你这样的人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呢喃般的话语在身后飘来,“……谁在乎。”
后来我听说是因为许伟雄被隔壁学校的人勒索,林梓乔才和几个同学一起为他出头。之后挺长一段时间,为了防止许伟雄被报复,他们每天组队送他回家。
学校了解了情况后,也没有真的记他们的过。
有一天,我在办公室门口见到许妈妈特意来跟林梓乔道谢。
他对许妈妈说了什么我听不清,但当他余光扫到迎面而来的我之后,笑容瞬间就消失了,只余下冷漠。我别开眼,目不斜视地和他们擦肩而过。
道歉的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最终我没有。
有些话说出去,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林梓乔读完高二就没有再回学校了。我一语中的,他家人把他送去了英国上学,后来听说这是初中毕业那个暑假就已经定好的,也是他不去重点高中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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