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赵天佑不断说着污言秽语，我用尽全身力气往他下三路踹了一脚，他捂着下面哀号。

　　我大声呼救：「救命啊！有人要杀人，救命啊！」

　　他沉着脸，扯住我的头发把我往屋里拉。

　　我忍不住尖叫：「好痛！我真的只是回家过年，是你强占了我的房子。」

　　我用脚用力勾住墙角，哀求道：「我手机上能查看电子房产证，我有证据。」

　　赵天佑强行把我拉进屋里：「女人就是欠揍的玩意，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我前女友说我想让她未婚先孕根本不爱他，我呸，明明是她嫌贫爱富，双喜临门多好。」

　　这个人又蠢又毒，如果他前女友嫌弃他没钱又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我不敢再惹怒他，忍着嘴角撕裂的疼继续劝道：「我再傻也不能白天来偷东西，你不怕你妹夫给的彩礼是假的？」

　　他停住手，狐疑地看着我，往地上呸了一口，快步走到客厅，从我掉落在地上的包里掏出手机，举到我面前。

　　我人脸识别打开手机，紧绷的情绪终于松懈下来。

　　我道：「点开那个蓝色的图标。」

　　赵天佑的手机刚碰上手机屏幕，手机「滴」的一声，从话筒里传来：「电量不足」的声音后自动关机。

　　我瞪着眼睛看着这一幕，一身冷汗。

　　赵天佑把手机往地上随手一扔：「不管了，我一年没碰女人了，等我睡完你拍几张裸照，还不是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们女人就在意这些。」

　　他脱下自己的上衣甩到地上，肚子上的肥肉晃来晃去。

　　我惊恐地不断往后挪动：「滚，滚开啊！」

　　赵天佑扑到我身上，拉扯我的裤子，我疯了一样挣扎，咬在他手腕上，铁锈味溢满口腔。

　　他疼得龇牙咧嘴，重重的几脚疯狂地踢在我肚子上。

　　他又扯着我的头发把我狠狠撞向地面：「贱货！」

　　我疼得头骨都要裂开，血从脑后缓缓流出。

　　「等我玩完了，我把你扒光衣服丢在桥洞，快过年了，那边全是没家回的乞丐。」

　　赵天佑把我拖进卫生间，扯着水管往我嘴里不停灌水，零下的温度，冰冷的水不断被灌进我的胃里，五脏六腑仿佛都被人生生剖出。

　　我到底犯了什么错，要这么对我，我明明只是过年回个家而已。

　　我不停求饶：「放过我吧，求求你了，你发发善心。」

　　赵天佑凑近我的脸，得意地笑道：「我的鞋脏了，正好你给我舔干净。」

　　3

　　手机的闪光灯不停闪，要照下我摇尾乞怜的样子。

　　赵天佑只是在把我当作玩具一样摆弄，满足心里的恶趣味。

　　「畜生！你会有报应的。」

　　赵天佑拿出敲晕我的棍，用脚勾着我的下巴，阴狠道：「我现在是你的主宰。」

　　他猛踹我的胸口：「自古以来男贵女贱，女人就该做男人脚下的狗。」

　　「咔嚓」声响起，呼吸带着剧痛也夹杂血腥味。

　　「贱你爹，贱你祖宗！」

　　他举起棍猛地敲向我的腿，又是一声「咔嚓」。

　　「我来教你怎么做狗。」

　　我疼得翻白眼，抽搐几下，「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

　　赵天佑脸色一白，恐慌地晃动着我的肩膀：「我靠，你怎么这么不经打。」

　　我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我是被疼醒的，忍不住咳了几声，吐出点点血迹。

　　客厅里有人争论。

　　「把她关起来生个孩子，看她怎么告孩子的爸。」

　　「你看她吐的血，关在家里两天就死了，连埋的地方都没有。」

　　「把她转手，死在别人家，大姑村子有个傻子在找媳妇。」

　　「天佑别碰她，死在你身下坏运气。」

　　……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他们想把我卖了！

　　不！

　　我挪动着在洗手台下面扣动翘起的瓷砖，他们不注意保养房子，瓷砖都泡开发裂了。

　　我把一小块瓷砖艰难地塞进裤子口袋里，门被推开，我害怕地抖了一下。

　　是一个中年女人，她刻薄道：「明天你男人来接你，以后你不用干活了也有饭吃，享福去吧。」

　　我是不是要感恩他们。

　　我回怼：「你怎么不去，你们会下地狱的！」

　　「咳，咳！」

　　「噗！」

　　血喷到她脸上。

　　她吓得往后跳，拿来胶布封住我的嘴：「可不能死在我家。」

　　「这是我儿子的房子，等你消失了，谁也不会和他抢。」

　　有个男人伸头，阴恻恻地看了我一眼：「女人跟男人抢东西，这是妄想。」

　　赵天佑皱着眉头看着我：「不会今天就死吧，真晦气，房子是假的，女人也没睡上。」

　　中年女人安抚他：「这有什么，这一套现在是咱的了，你妹夫不再买一套给你，绝不让你妹妹嫁给他。」

　　他们知道自己伤人违法，下定决心一定要处理了我，占了我的房子也没有丝毫愧意。

　　我瘫在地上，天渐渐暗下来，又渐渐亮起来，迎接我的是怎样的命运。

　　客厅里突然传来几句交谈声，一个流着口水的傻子冲进卫生间。

　　他扯着我的头发笑道：「头发长，大宝喜欢，想和媳妇生娃娃。」

　　4

　　傻子的爸妈极为满意地看着傻子对我动手动脚。

　　赵天佑来回点着手里的钱：「过几天就该过年了，祭祖的时候也能让他爷奶高兴高兴。」

　　傻子他妈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略带嫌弃道：「这比我们大宝上一个媳妇差远了。」

　　赵天佑无所谓道：「就两万块钱，有个活着的女人就不错了。」

　　一个全是汗臭味的被子把我裹得严严实实，他们抬着我往外走，冲好奇的人解释我重病要去医院。

　　我被塞进一辆面包车，夹在傻子和他妈中间坐。

　　傻子往我胸前摸：「我要跟媳妇睡觉！」

　　他妈在旁边安抚他：「我们马上就到家了。」

　　傻子扯掉了我嘴上的胶布，嘴里嘟囔着：「这样好看，不要丑媳妇。」

　　我要逃，被带进大山后我就完了。

　　努力平复心情，我假装哭了起来，对傻子道：「你不打我，比我前夫对我好，我给他生个女儿，他还出轨家暴我。」

　　「赵天佑也不是好东西，我跟他谈了两年，他攀上了有钱人家的女儿就不要我了，我命苦啊！」

　　傻子他妈尖叫一声：「被骗了，是嫁过人的破鞋！」

　　傻子他爸也骂：「他妈的，我说怎么这么便宜，原来不是好货。」

　　我伏在傻子的肩头哭自己命苦，往车门处挤了挤。

　　他爸妈只顾着生气，谈论我生几个孩子才不亏本。

　　绑我绳子因为我的挣扎松了一些，我的胳膊能轻微动动，快过年了，车都堵在一起，旁边正好是几辆豪车。

　　看准时机，往傻子身上趴了趴，靠近车窗，拉开车门的锁，推开车门。

　　在他们难以置信的眼神中，身子翻动，落入车流中。

　　猛烈的急刹声响起。

　　「找死啊！」

　　我蹦着完好的左腿，掏出藏起来的碎瓷砖，冲着旁边的保时捷划了上来，一道长长泛白的划痕出现在车辆右侧。

　　划到第三辆的时候，傻子的爸妈冲下车把我踹倒在地上。

　　他们慌乱地解释：「我家的媳妇有点神经病，我们现在就带她去看病。」

　　「你知道我这车多少钱，二百多万！」

　　「我的车也要一百多万！」

　　「报警，等警察来定责，谁都不能走！」

　　我拉住一个男人的裤脚：「他们是人贩子。」

　　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等我转醒就在医院，身上全是绷带，床边围着护士，还有我爸妈和我弟。

　　我刚起身，我爸冲过来就是几巴掌，揪着我的头发。

　　「那是你弟媳一家，什么霸占你的房子，你的就是家里的，我还没教训你偷买房子的事！」

　　「你都快三十了，他们给你找个对象你该感恩，还有脸告他们！」

　　5

　　我爸被护士强行拉开，我妈眼神闪烁躲着我的视线，我弟神情怨怼。

　　在他们眼中我就是一条贱命，被打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不是他们的家人吗？

　　也是，我忘了，我从来都是个迟早要嫁出去的外人。

　　既然我是外人，我自己花钱买的房子他们凭什么做主！

　　我快三十就该被卖进深山，嫁给一个傻子，我还要感恩卖我的人让我有人要。

　　我爸不停责骂我：「你弟媳怀孕了，她哥和爸妈被你害得进了警局，你不签谅解书她就要把孩子打掉。」

　　「刘佑弟，刘家怎么会有你这么狼心狗肺的人。」

　　我被气得喘不上来气：「我肋骨断了，右腿也断了。」

　　「我现在叫刘欢欢，我四年前就改名了。」

　　我爸黑着脸：「你凭什么改名，你的名字能保佑你弟，你弟这几年不挣钱全是你害的！」

　　「你现在不是没事，把你弟媳一家人放出来，名字赶紧改回去。」

　　我声音都在发抖：「名字我不会改，他们要把我卖进深山，嫁给一个傻子，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我爸摆手：「你本来就要嫁人生孩子，我重新给你找一个好男人，补偿你。」

　　我妈附和道：「我们给你找个好男人让你一辈子享福。」

　　我扭过头不说话，我身上再疼也没有心里疼。

　　我妈埋怨道：「你怎么变得这么心狠，以前你最听话。」

　　我火冒三丈：「我的房子被人强占，被卖进大山，我是受害者！」

　　我妈哎哟一声，笑了出来，我不解地看着她。

　　她竟然安慰我：「房产证是假的，等你弟领了结婚证，就把房子拿回来，那是我们刘家的房子，当然是你弟的。」

　　她自动忽略了我后面那句被卖进大山。

　　我气得发笑，不想再跟她解释，她早已经默认，我该为她的儿子付出一切。

　　以前我蠢，只有我为我弟付出的时候他们才会夸我，我一直把我弟当成祖宗一样对待，穿别人不要的棉衣也要把所有兼职的钱都给他买羽绒服。

　　就为了那一句：真是好孩子。

　　我不该再回来的。

　　五年前他们说第二天就约我出去开房的相亲对象是太喜欢我。

　　我拒绝后我爸说我让他丢人，我和他争论，他举刀对准我。

　　我捂着流血的手腕，我妈跪在地上求我不要报警，说我爸只是喝醉了，我弟弟还要娶媳妇。

　　我心冷了，瞒下我买房子要给他们养老的事，偷偷跑到外地。

　　半个月前，我妈不知道从哪得到了我的联系方式，给我打了三十八通电话，发了一百八十条信息。

　　说她和我爸身体不好了，想我想得整夜整夜睡不着。

　　我心软了。

　　6

　　我看着手腕上的疤痕，彻底清醒。

　　我不该去渴求不属于我的亲情。

　　我这五年的生活太平静，让我忘记了我的家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看我不同意，我爸又想冲上前想打我：「畜生，你要毁了你弟的姻缘，生下来就该把你溺死在尿盆里。」

　　护士看不过去了，斥责他们。

　　「她全身都是伤，你们怎么不问问她疼不疼，天底下没有这样的父母！」

　　我爸妈终于闭上嘴，仍旧埋怨我。

　　我弟恨恨地看了我一眼，抱怨道：「丽丽催我了，要把孩子打掉，她怀的可是儿子。」

　　我爸脸色一变，惊慌道：「不能打掉，告诉她我们马上把谅解书给她送过去。」

　　我妈拉着我的手：「你听见没，你要有侄子了，刘家的香火传下去了。」

　　刘家的香火关她什么事，她姓钱。

　　她死死掐着我的手腕：「妈给你跪下。」

　　我低头看着她手下我泛着青紫的皮肤，我不会心软，那代表着我背叛了自己。

　　「不孝女，白养你了！」

　　他们养我什么了，九年义务教育后，我高中免学费，大学助学贷款，衣服全是捡别人不要的。

　　工作以后，我前前后后打给他们至少二十万。

　　养我是他们这一生最高收益的理财，付出丁点，回报丰厚。

　　我弟握着拳头要动手：「我儿子出事我跟你没完！」

　　我攥住病床旁边桌子上的水果刀。

　　「我会捅死你，这是自卫。」

　　他破口大骂：「就是你不愿意结婚让家里收不到彩礼，我才会拖到二十七岁才娶到老婆，我老婆没了我弄死你。」

　　我嫌恶道：「你娶不到老婆是你废物没用，我的彩礼凭什么给你。」

　　我弟看傻子一样看我：「谁家的女儿是免费的？你是傻逼免费给人睡？」

　　他们不是我的家人，他们是迫不及待吸我血的蚂蟥，是要把我利用殆尽的魔鬼。

　　心里酸涩，我捂着脸，挡住快落下的泪水。

　　问我爸妈：「我一直不明白，我明明比我弟对你们好得多，你们为什么对我这样坏。」

　　我爸瞪着我：「你是女的。」

　　我妈抿了抿嘴，低下头：「你弟是家里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