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妈一脸为难,白清欢袖中的手都快拧成麻花了,心思几转间便想清楚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若是张妈妈拒绝,反倒让人起疑,李长慈素来听她的话,不如先给了她,等僧人都离开之后再从她手里哄回来。
白清欢缓缓道:“张妈妈,既然长慈喜欢便给了长慈吧。”
李长慈就料到白清欢不会拒绝,当即将桃红穗子收到袖中,对着白清欢盈盈一笑,“多谢母亲。”
“空明大师,你看……这既已证实是误会,能放了张妈妈吗?”
空明大师眸光一闪,让僧人松手,躬身浅笑道:“施主早些歇息。”
白清欢含笑应是,一行人走出惩戒堂。
她不着痕迹的瞥了张妈妈一眼,那眼神里含着冷漠,阴寒,如附骨之蛆让人毛骨悚然,张妈妈脚步钉在原地,额角冒出豆大的汗珠。
李长慈自然没有错过她的反应,装作毫不知情的问:“张妈妈,你怎么了?”
“张妈妈方才受了惊吓,又一直在寒风里吹着,想必是冷到了。”白清欢稍稍皱眉,“张妈妈先回屋子,我与长慈要说些心里话。”
果然,白清欢这是唯恐她从桃红穗子上瞧出什么啊。
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角沁出几滴眼泪,看起来可怜极了,声音也带着浓浓的睡意,“母亲,话可以留着明日再说吗?女儿实在困倦……”
一直没说话的李妈妈道:“夫人,小姐本就体弱,应当好好休息。”
李妈妈算是暖阁里唯一不将她放在眼里的的人,白清欢一直想找机会将李妈妈处理了,奈何一直没用找到。
但是这事闹大,白清欢只能按捺下来。
“既然长慈困了,母亲就不扰你睡觉了。”说着眸光几闪,又继续道,“母亲对张妈妈捡到的穗子也很感兴趣,长慈可否今夜将此物给母亲看看?”
“母亲明日便送还给你。”
白清欢还真当她什么也不知道……这倒更好。
李妈妈就站在她身后,于是李长慈伸手扶着额头,轻声说了句,“头好晕……”
便往后一靠,闭眼靠在了李妈妈身上。
李妈妈反应极快,稳稳扶住自家小姐,“夫人,小姐定然是冷风吹多了,奴婢这就将小姐送回厢房了。”
“唉——”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白清欢都还未反应过来,就眼睁睁看着李妈妈疾步抱着李长慈走远。
她脸色立马变得阴沉,斜睨着张妈妈,“看你干的好事!”
张妈妈身子一抖,却不敢求饶。
她这次十个板子是逃不掉了。
——
回到厢房,李长慈便“醒”了,李妈妈捧着一杯温度刚好入口的姜茶递到她嘴边。
一边喂一边嘀咕,“小姐不该半夜出门,您这身子本来就不好,该好好养着,夫人却还偏偏让您这大寒天来佛茗寺上香还愿,真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李长慈看向她,眸光闪烁,缓缓道:“李妈妈,你可知若是你这话被人听去了,便是我也保不住你。”
李妈妈身子一僵,抬头小心的看着李长慈,试探着说:“奴婢这不是只在小姐身边说道吗……小姐若是不喜,奴婢往后绝不再提。”
这李妈妈是在试探她对白清欢的态度啊。
李长慈不免有些好奇了,她暖阁里除了秦稚,竟还有其他与白清欢不对付的人。
上辈子她对这位李妈妈倒是没什么印象,只模糊记得她在暖阁办事踏踏实实,不争不抢的。
只不知道这一世,为何李妈妈会抢着出头。
目前看来,李妈妈对她没有恶意,既无恶意,就先放在身边放着。
明面上看着总比人在暗地里谋划要省心的多。
喝完了姜茶,李长慈就睡下了,李妈妈搁下碗,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第二日辰时,用过早膳佛茗寺的元吉大师便亲自带着李长慈一行还了愿。
李长慈上完了香,乖巧的站在白清欢身后,白清欢还是一脸柔和的笑,假惺惺的说:“多亏佛祖保佑,长慈才能这么快便大好了。”
元吉大师已是六旬老人,头须皆白,但双目烁利,眼神清明,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各位施主心善,自会有佛祖护着。”
又寒暄了几句,白清欢才说出此行的目的,“此次来这儿,除了还愿,我还想替我这两位女儿求一个签,还望元吉大师成全。”
元吉大师眼神扫过李长宛和李长慈,微微额首,“各位施主请随贫僧来。”
元吉大师带他们来到一处稍小一点的佛堂,让小沙弥将摆放在供桌上的签筒拿起来。
李长宛缓了一夜脸色好了许多,抢着开口,“姐姐,可否让长宛先求?”
李长慈道:“妹妹想先求当然可以。”
李长宛恭敬的接过签筒,跪到蒲团上,先是诚心磕了几个头,然后摇晃着签筒,不多时便掉出来一块竹签。
小沙弥连忙捡起递给元吉大师,元吉大师只看了一眼,脸上带着悲天悯人的笑,“大小姐也求一签罢。”
李长宛将签筒直接递过去,笑着道:“姐姐肯定能求得一个好签。”
就在李长慈伸手去接,手指碰到签筒时,李长宛心里一声冷笑,突然松手。
“啪嗒”一声,竹筒掉在地上,签子洒了一地。
小沙弥当即变了脸色,闭眼默念了几声“阿弥陀佛,佛祖莫怪”才一脸难色的看着李长慈。
小沙弥:“施主……这签筒掉落是大不吉啊。”
李长慈还未说话,李长宛便一脸歉意的自责起来,“姐姐对不起!都是长宛没有拿稳,我以为姐姐拿好了才松手,可谁知……”
她没想到李长慈竟然命这么大,大寒天掉到冰窟窿里,也能养好。
签筒掉在地上,可是大不吉。能给李长慈找些不痛快,她心里才舒坦。
换作上辈子发生这种事,李长慈定然会吓的够呛,但重生一回,她信佛但更信自己。
白清欢呵斥道:“长宛,你怎能这般不小心!”
李长宛眼眶微微红了,垂下头一副内疚不已的模样,“都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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