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从头上取了一根玉钗下来,递给李妈妈。

  这玉钗通体莹透,用的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李妈妈看了一眼,欣喜的接过玉钗,“多谢小姐赏赐,日后奴婢办事定当更尽心尽力!”

  李长慈淡淡应了一声,长睫微敛,掩下眼底的深思。

  她之前故意将桃红穗子丢在半路,就是猜到白清欢定会让人去寻。

  张妈妈遮掩着出去,想必就是为了找穗子,而且这事情,白清欢还不想闹到人前。

  白清欢生性多疑,哪怕是在路上捡到了桃红穗子也一定会疑心是被人动了手脚。而李妈妈一路跟着她,若是要查,白清欢一定会单独召见李妈妈。

  威逼或者利诱各种手段下,只看李妈妈如何选了。

  白清欢既然不想闹到明面上,她就偏要帮她一把,李长宛堂堂忠勇侯府的嫡次女竟然险些被强盗给玷污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轻拿轻放。

  当然得闹得越大越好。

  李长慈嘴角微扬,脑中的计划慢慢成形。

  入夜。

  无名山地势高,比绥安城里温度更低,李长慈换上事先准备好的夜行衣,因为怕冷在里头裹了好几层的中衣。

  她估摸着就算是被谁看见了,也没人能从身形猜出她是女子。

  一直到隔壁厢房没了动静,李长慈才悄悄从房间离开。

  上辈子忠勇侯府站在端王容翊这一支,绥安城夺嫡风波之时西辽也闻风而动,屡次三番骚扰边境,而那时她与容翊正是“情浓”,为了助容翊一臂之力,她恳求忠勇侯出兵西辽,甚至自己也偷偷跟着上了战场。

  别的不说,她的轻功可是师出名门。

  夜里,偌大的佛茗寺殿只听得见木鱼敲击声,寺内只有中殿的烛火彻夜长明,寺内也没有僧人走动。

  李长慈先是去了白日那处院子,看四下无人,直接跃进院子。

  看清院子的景象时,李长慈心下微讶,没想到这院外破败,内里却大有乾坤。

  院子不大,屋前有棵大树,树下摆着一局已下完的棋局,李长慈匆匆看了一眼,屏气跃到树上。

  这院子里四角竟还种着草药,方才她跃下来,似乎是压了一块儿。

  她低声说了句“抱歉”,心底的疑虑更深。

  这儿完全不像寺中僧人的居所。

  到底是什么人?

  李长慈落到屋顶上,揭开瓦片朝内看去,就着月光能隐约看见屋内干净整齐,桌上的烛台没有泪痕,显然今夜是无人在此。

  没什么特别的发现,李长慈从院子里离开,如燕雀去留无痕一般将后殿的厢房全都打探一遍。

  小和尚都住在大通铺,房间比单间大了一些,但也跟单间一样,一览无遗,里头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没有任何其余的东西,完全不像是有密道的样子。

  看来这密道不会在后殿。

  佛茗寺四周都是两人高的围墙,除了前头的大门,便只有后殿有一个后门,以及右侧厨房的侧门。

  左侧便只有方才那个院落没有被高墙围住,因为那一块儿是断崖,深不可测,掉下去基本上没有生还的可能。

  可竟然有人住在断崖边,李长慈更好奇那院子住的是谁了。

  中殿和前殿都有僧人守着,她不方便贸然去探,只能等明日拜佛时先探探路再行动。

  想着张妈妈偷偷从后门出去的事,李长慈掠至后门的高墙上,等了好一会儿,看见山路上张妈妈裹着大袄慢吞吞的往上走。

  虽然走的很吃力,但她脸上带着喜色。

  看来是找到了桃红穗子。

  李长慈身形一晃,下一秒出现在右侧的厨房,厨房斜侧面便是后门,若是寺中僧人听到厨房这边的动静赶过来,一眼便能看见鬼鬼祟祟进门的张妈妈。

  想到此处,李长慈打量着厨房内的物件,干脆利落的把厨房内的大水缸给砸了,顺手往灶台边扔了一锭碎银子,故意抬脚往门框上使劲一踹,发出一声巨响。

  然后便躲到屋顶上,等着看好戏。

  水缸破碎的巨大动静惊醒了院中的僧人,很快厢房里就亮起烛火,僧人举着灯笼一个接一个的往厨房这边赶。

  “方才我听见厨房一声巨响!”

  “这好端端的,怎么会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听起来像是瓷器破碎的声音……”

  “咱们赶紧过去看看。”

  等到僧人们拿着火把赶到厨房,只看到破碎的水缸,僧人们对视一眼,疑惑不已,“这是怎么了?”

  一个年轻的和尚拿着灯笼附身,看见门框上残留的雪,说道:“恐怕是进贼了。”

  屋顶,李长慈看着张妈走过来,双手揣在衣袖中,似乎是听见了后殿的动静,急匆匆的步履缓了下来。

  犹疑着放下推门的手。

  张妈妈要是不进去,她这一场戏岂不是白演了?

  在屋顶团了个雪球,李长慈对准后门砸过去,雪球砸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随即落在雪地上,看不出丝毫的痕迹。

  “这边有动静!”

  后门外的张妈妈听到这一声,脸上闪过慌乱,急忙转身想跑,但后门这条下山的路十分的陡峭,张妈妈跑两步就重重的摔在地上。

  此事门被僧人打开,众人都看见了慌乱逃跑的张妈妈。

  有小和尚认出了张妈妈,高声道:“这位妈妈是白日里留宿在客院那位白施主家的奴仆!”

  “这……”

  张妈妈被这架势吓了一跳,本来就心虚的她情不自禁的拢了拢衣袖,站的近的小和尚眼神一凛,厉声道:“你手里拿着什么?!”

  张妈妈抱紧了手袖,面上挤出一丝笑意,“诸位小师父这是发生了何事?”

  “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她手里拿的是在半道上捡到的桃红穗子,但白清欢吩咐过这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于是张妈妈说:“我贪嘴在外面烤了一只野鸡,诸位师傅见不得荤腥,我拿出来恐怕会碍了眼。”

  “野鸡?那为何没有香气?”

  屋顶上,听到账张妈妈这一席话,李长慈心中发笑。

  这张妈妈脑子倒挺活络,无中生鸡,可真是有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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