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最纯窝囊废那一年，我妈将我爸全部的工亡赔款拿去给表弟买了辆车，还把我家的房子让给他结婚用。

　　「妈，那我们以后住哪啊？」

　　看着舅舅一家三口跟抄家似的搬里搬进，我鼓了个大劲儿，才敢试图表达不满。

　　「你不用操心我，我去你外婆那住。你舅一家搬过来，你外婆不能没人照顾。」

　　「我是说，那我呢？」

　　我强忍泪花，攥紧了双手。

　　「你用问我？都这么大人了，房子还租不起？」

　　我妈头也不抬，自顾撅着屁股，一个劲儿往外丢我的东西。

　　一边丢，还一边唠叨。

　　「赚那么多钱也不知道攒攒，一天净买些没用的破玩意。」

　　我捡起摔断的软陶人偶。那是我二十岁生日时，特意找人订做的一家三口。

　　此时此刻，我捏着“爸爸”被摔断的眼镜，再也控不住情绪：

　　「可是凭什么啊……这里也是我家啊！」

　　房子是爷爷奶奶留给爸的。现在爸走了，我也有份啊。

　　我的眼泪忍不住失禁，那点可怜的攻击力肉眼可见往下掉。我妈恼了，抓起扫把就往我身上抡：

　　「你家怎么了！你还来脾气了？我不同意，你还能把房子卖了么？」

　　「你表弟结婚要用房，你个做姐姐的吃点亏会死？」

　　「你要有本事能给他买个新房子结婚，我屁都不放一个！」

　　终于，我忍无可忍地拍出一本结婚证。

　　「妈，可我也结婚了。」

　　我妈愣了一下，如同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你结婚？你结婚你住你老公家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等等，你说什么？」

　　下一秒，我妈像触了电似的一高蹦起来！

　　「杜小溪！你……你你你什么时候结的婚！那你婆家给你的彩礼钱呢？赶紧拿出来，正好你表弟媳妇还想要个金镯子！」

　　我将双手摊空空：「我没要彩礼。」

　　「你说什么？」

　　我妈当场绿了脸，刚落下的扫把再次举过我的头顶。

　　「你疯了么杜小溪，你凭什么不要彩礼？我辛辛苦苦白养了你二十七八年，你让我当冤大头啊！」

　　我抹去眼泪，强撑着情绪跟她对抗起来。

　　「可你也没有养我啊。从小到大，只有我爸赚钱给家里用，你的工资不是拿去孝敬外公外婆，就是补贴舅舅一家。你给我买过一件新衣服吗？为了给表弟凑择校费，你甚至连大学都不想让我念！」

　　「你个小白眼狼，跟我翻旧帐是吧！」

　　我妈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将我从房间拖到客厅里。

　　她年轻时就是出了名的悍妇，从不把我爸那种文弱知识分子放在眼里，更别提性格跟我爸如出一辙软弱的我了。

　　舅舅一家见状，也都假惺惺围上来劝。

　　「哎呀，小溪你怎么能这么跟你妈说话？没有你妈含辛茹苦撑着这么大的家，你喝西北风长大的啊？」

　　「就是啊，说得好像我们真沾了大姐多少便宜似的。快起来快起来，都是一家人，好好说话嘛。」

　　舅妈更是坏得阴险，假装过来扶我，其实是暗搓搓将我压住，任由我妈轮着扫帚往我身上砸。

　　就在这时，一个胖墩墩的身影钻进门，手提大包小裹。

　　这老阿姨一进来，看到我正被一家人压着欺负，当场就怒了！

　　「你们这群狗东西！放开我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