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谦很高兴,奖励似地挑起许韵洁的下巴,勾着她的脖颈深深亲吻。
许韵洁逢迎地讨好着他。
跟平日里在家里的嚣张模样完全不同。
「对了……你就不打电话问问你哥吗?毕竟他还吊在树上呢!」温家谦突然开口。
许韵洁皱起眉头,面露不悦,「他不是我哥。」
「他只是跟我出生在同一个子宫里的……脑/残……」
我怔了怔,落下泪来。
我不是脑/残,我只是轻度弱智,医生说了,我除了说话磕磕绊绊,智力比起常人低下,生活自己不是问题。
我也从来不愿当谁的累赘。
妹妹小我两岁,我从小学三年级起因为留级,跟她一直是同级。
妈妈说了,我是哥哥,是小男子汉,要保护妹妹。
所以我一直努力吃饭,努力长高,每天陪着妹妹一起上下学。
即使后来欺负我的人越来越多,她也会站在我前面为我出头。
我原以为,许韵洁也跟我爱她一样爱我。
直到三年前的十月十五号夜,她放学回来得很晚,回来后一言不发就冲进了浴室。
足足洗了两个小时的澡,把我和妈妈的东西从她房里扔了出来。
「许淮行,以后不许你再跟着我!」
「我忍你很久了,一股子傻气,害我今天放学被同学堵在后巷欺负,泼了一身的粪水!」
我才明白,她回来时衣衫凌乱,浑身臭烘烘的理由。
妈妈心疼地想要过去抱抱她,却被她一脚踹倒在地。
「你也滚开,别碰我,脏!」
「一家子穷鬼,别让我也染上这种穷傻气!」
那次以后,许韵洁买了把大锁,把自己的房间锁了起来。
平日里不到十二点都不肯回家,也几乎不在家吃饭,更不肯和我们共用洗衣机。
她说,脏。
我和妈妈在她眼里,是很脏的人。
她却用妈妈挣来的「脏钱」,给杀死我的凶手送礼物。
「你不管他死活了?」温家谦试探性地瞥了许韵洁一眼。
「傻子命硬,他没那么容易死。」许韵洁不耐烦地撇撇嘴,「就算真死了,也算是为社会清除一个废物罢了。」
可我不是废物啊妹妹。
我也曾经抱过你,给你买过最甜的糖,也陪着你一起走过春夏秋冬。
我是你日夜相对,一脉同胞的哥哥。
「你还真是心狠啊!」温家谦猛地扼住了许韵洁的喉咙,「你这么讨好我,该不会真的爱上我了吧?」
许韵洁憋得满脸通红,依然扯开笑容,扒着温家谦的胸膛去找他的唇瓣。
极尽谄媚的姿态,温家谦很受用,扯扯唇角松开了她。
「谦哥,世界上我唯一爱的人只有你。」
「你/妈和你哥呢?」
「我妈就是个没男人要的疯婆子,你以为我爸怎么死的,不就是被她烦死的吗?」许韵洁哈哈大笑。
我不敢相信,这种话居然是从妹妹口中说出来的。
爸爸死在十三年前,在农地干活时突发心脏病而死,妈妈一个寡妇含辛茹苦拉扯大我们。
她没有再嫁,是因为许韵洁。
「哎,我总是担心再找个男人会对小洁起什么心思,算了吧。」
妈妈看向出落得亭亭玉立的许韵洁,心有顾忌,无奈地笑笑。
「还有许淮行那个傻子。」许韵洁提起我,眼底闪过厌恶,「他的脑子……是不会长大的……」
她戏谑地指了指脑袋,「刚刚还给我打电话,想跟我玩小时候敲击屏幕的暗号呢!」
「那东西我都不记得多少年了,那傻子还当我是几岁小孩。」
原来,许韵洁已经不记得了。
不记得我们小时候许下的承诺,谁有危险就像对方传达暗号,三长两短两长一短。
另一个人必须马上赶到。
她不记得我,也不要我,不要这个家了。
我被黄土掩埋时,只听见话筒里传出的冰冷言语。
「许淮行你个傻子,怎么不早点死啊!」
「你知不知道我因为你,被学校多少人嘲笑?拖着你跟妈这两个累赘,我一辈子都飞不出这里。」
是啊,我早该死了。
早该死在出生被确诊轻度弱智的那天。
许韵洁,你如愿啦。
2
我的灵魂被困在了许韵洁身边。
看着这颗我们捧在掌心的明珠,被温家谦肆意蹂躏,翻来覆去地折腾。
直到天色近
许韵洁才从床上爬起来,拢起衣襟遮住满颈红痕,却在看见安全套盒子的时候冷了脸。
「这么久了,还要用这个吗?」
温家谦不置可否地摊手,「我怎么知道你在我之前有没有得病?毕竟你跟我的时候,也不是第一次了。」
许韵洁怔了怔,我也听得有些迷糊。
难不成许韵洁在温家谦之前还交过男朋友不成?
不过即便是有,她也不会跟我们透露。
她烦透了这个家,所以刚满十八岁领到成人身份证后,立马回家收拾行李,搬去跟温家谦同居。
妈妈跑出来求她别走。
她用力甩开妈妈的手,满脸都是嫌恶,「我说了别碰我,脏死了!」
「小洁,子不嫌家贫啊!我们家虽然穷,但这么多年也没有少过你一口吃喝。」
「你怎么能说抛下我们就抛下我们呢?」
妈妈匍匐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喊。
「你们能带我出入高级场所吗?能给我买名牌衣服名牌包包吗?」
「你们愿意一辈子没出息是你们的事,我许韵洁绝不会被你们绑死!」
许韵洁提着行李箱,把自己房间的所有东西都清理一空。
消毒,锁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自此,我再也没见过她,除了每次温家谦霸凌我的时候。
许韵洁永远是递武器的那一个。
「别把人玩死了。」这是她说过最多的话。
而今,我真的死了。
许韵洁却对我的生命毫不关心,只顾着在床上跟温家谦探讨,为什么要用安全套的问题。
「怎么有血?」温家谦神色凝重地看着许韵洁的内裤,「你不会真有什么脏病吧?」
他生气起来,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啊?」许韵洁捂着脸,压根不敢还嘴,「我就说这几天怎么肚子发胀,原来是经期提前了。」
「真的?」温家谦半信半疑。
「真的。」许韵洁坚定地点头,「前段时间我不是生了场病吗?估计就是因为这个导致的内分泌失调。」
「你看嘛,我身上干干净净,哪里有脏病的痕迹?」
许韵洁极力地解释,试图打消温家谦的疑虑。
温家谦虽然没再追问,但也彻底失去了继续亲热的兴致。
「幸好做了安全措施。」他没好气地起身离开。
许韵洁麻溜地下床伺候他穿鞋,又依依不舍地送他出门。
出租屋的门「砰」地关上,前一秒还在甜笑的许韵洁,下一秒就露出了厌恶的神情。
厌恶,还有愤恨,是我从未看见过的她。
她打开手机,来电信息停留在几个小时前。
「该死的傻子,到底死哪儿去了?」
许韵洁按了回拨,却迟迟没有人接听。
「废物,净浪费我的时间!」她迅速挂断,把手机丢在桌上,冲进了浴室洗漱。
我死了啊,许韵洁。
手机埋在泥土里,根本没人听见铃声,你让一个死人接电话。
不可笑吗?
- Aa Aa Aa
- A A A A A
写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