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登基之后,第一件事是摧文人风骨,其次倒也开始关注民生,修水利,办学堂,想成为历史上的明君。
但是他不明白,不是做了几件好事就能被人在历史上记上一个「好」字。
顾久安的事对大部分学子来说是一个打击。
他们不明白顾久安为什么会选择苟活,不明白他为什么宁愿身体残缺也要侍奉新皇左右。
在学子看来,新皇暴戾,并非明君,不会给百姓带来更好的生活。
于是,顾久安从受人敬仰的清风明月,变成了人人唾弃的顾氏走狗。
顾家家宅被愤怒的学子们点了火,百年基业付之一炬。
顾久安可能不知,也可能知,只不过知与不知,他都已经无法再去干涉了。
自上次谈话之后,我与顾久安再未有机会相见。
侍女是父皇安插在我身边监视我的,上次的谈话她未必能听到,但父皇总归是知道我们曾有交谈。
所以他才会在把我送去臣子家之前,玩着我的头发,问我是不是与顾久安重燃旧情。
我温顺回答,顾久安是听闻我身体抱恙,顾念着早些年的情分来看我。如今我们一个残缺,一个低贱,互相都看不上对方。
父皇笑了,好像很满意,没再追问下去。
「姝儿果然懂事,不像你大姐姐一样给我丢人。」
大姐姐是皇后所生,父皇很喜欢她,养成了骄纵的性格。
骄纵带来的后果是,她与自己一见钟情的冯将军尝了禁果,还怀了他的骨肉。
冯翊是父皇器重的青年将军,前途无量,最初与大姐姐相识,也只是惊于美色,享受着美人环绕的感觉,并没有真的想将大姐姐娶回家。
娶公主,虽然不及尚公主的后果惨烈,但他这一生都没有办法再在官场上有所作为。
而他没有想到的是,大姐姐竟然这么胆大包天,将他约出来,骗他喝了迷情酒,将生米煮成了熟饭,还有了子嗣。
父皇震怒,降了冯翊的官职,令此后的冯氏主家、分支十年之内不许科考,不许为官。随后选了个日子,将大姐姐匆匆嫁了过去。
父皇对冯翊、冯氏的处罚,让冯氏再无出头之日。
大姐姐嫁过去之后,冯翊从未踏进她房门一步。后来大姐姐心中苦闷,并没有在乎自己的身子,喝酒解愁,导致孩子早产,没有留下。
从那之后,大姐姐就疯癫了。冯翊将她困在后院,对外只说大姐姐是病了。
父皇也许知道内情,只是他不想有损皇家颜面,并没有为大姐姐出头。
父皇就很少再提过大姐姐。
我笑笑,安抚父皇:「父皇别再想了,大姐姐的命不好,若不是冯翊,她绝不会如此。」
「对,若不是冯翊那个混账,若不是冯氏,青儿怎么会受人蛊惑,做出那等不要脸之事!」
提起冯翊,父皇显然气急,咳嗽起来。
我赶紧拍拍他的胸口,「父皇,气大伤身,为了他们不值当。」
父皇摆摆手,「还是姝儿好。」
我莞尔一笑,顺从地趴在他的膝盖上,「父皇,冯氏经过大姐姐一事,恐已对皇室有了芥蒂,绝不会如以往一般忠诚。如今冯氏很难再有起色,父皇不若趁此机会将其连根拔起如何?」
父皇抚摸着我头发的手停了一瞬,随后问我:「姝儿的想法是?」
「今晚姝儿要见的宋瑜,是朝堂上的文人新秀,如今是翰林院侍读。此人在尚未入仕时,曾遭冯翊当街刁难,胯下之辱这种事,想来那人绝不能忘。韩信能够忍辱负重,宋瑜必然也做得,所以如今才站在了朝堂之上。」
我顿了顿,又道:「父皇今晚要我去见宋瑜,姝儿猜想,可能是宋瑜的风采让父皇觉得可以收为己用。那么,为什么不给宋瑜一个机会证明自己呢?」
父皇看向我的眼神有些深意,「父皇不知,姝儿何时开始关注朝堂事务了,还了解的这么一清二楚?」
我不太好意思:「是那日在皇后娘娘寝宫侍奉时,听娘娘思念大姐姐时说了几句,姝儿这才记下了。刚才提起这事,姝儿觉着可以为父皇分忧,所以才斗胆进言。」
父皇看了看我,大笑起来,「好!果然是我的好女儿!」
「那就按姝儿的意思来办,想来冯氏对皇室确有意见,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作为。对宋瑜如何说,想来姝儿是明白的。」
我恭顺垂下眼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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