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程九卿记忆犹深。
他是我大学期间的学弟,面容精致,俊朗潇洒,不仅成绩优秀,能力出众,还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刚入学就成了我们学校的校草。
但对于从小在父母打压下自卑怯弱的我来讲,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就像营销号里的明星一样,我匆匆一瞥,过目即忘。
我认识他,还是在我和宋鑫宇在一起之后。
有一天宋鑫宇突然抓着我的胳膊气冲冲地问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在看到我一脸茫然连名字都重复不对后,宋鑫宇给我看了他偷拍的照片。
床幔拉开,程九卿床铺里侧的墙上贴的全是我的照片,或静或动,或笑或默。
可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那时候我对宋鑫宇死心塌地,苦苦哀求他的原谅。
为了表示我的决心,我还辗转好几个人要到了程九卿的微信,几乎是发出好友申请的下一秒,他就通过了。
我按照宋鑫宇提前编好的说了很多伤人的话,什么偷窥狂,变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然后在宋鑫宇眼皮子底下删掉了他。
当时我自卑缺爱,认定这么疯狂的行径一定是我不能承受的伤害。
现在想想,不过是一个为我绝代风华折腰又在我万丈光芒下不敢靠近的病娇而已。
但我好像,得罪他得罪得挺狠。
思绪飘回,程九卿坐在对面客户的C位,西装革履,褪去了大学时的少年感,金丝眼镜下一双桃花眼玩味地看着我。
倒挺像个,衣冠禽兽。
在我的妙语连珠下,会议圆满结束。
大老板一脸满意地和客户们握手,程九卿骄矜地商谈着项目,虽然年纪轻轻,但言谈举止俨然已是上位者的气质了。
张潇潇笑得粉都盖不住褶子了,把头发掖到耳后,娇娇柔柔地问好。
“程总好,这次项目是我……”
程九卿直接跳过搔首弄姿的她看向我。
“清致学姐,好久不见呀。”
严格来说我们从没见过面,唯一的交集就是那次不是很愉快的微信聊天。
但他是甲方,他说的对。
我点点头。
“程总,好久不见。”
程九卿突然目光一冷。
“学姐不会连我叫什么都忘了吧。”
听起来居然又幽怨又委屈。
我只好说,“你叫程九卿。”
程九卿好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喜讯一样,眉眼里压不住的欢喜。
就像突然从雪原狼王变成了被主人夸过的热情大狗狗。
一来二去,大老板也看出了我们之间的渊源,趁热打铁说。
“清致汇报得很不错,我看这个项目我们就全权交给清致负责吧!程总您意下如何?”
经理听了脸色大变,张潇潇看了连忙帮腔。
“老板,这个项目之前一直是陈哥负责的,李清致资历太浅,这不合适吧。”
老板脸色已有不虞,刚要开口,程九卿就指着张潇潇抢先问。
“她不是雇来的小丑吗?怎么还过问你们公司的事?”
老板见程九卿对我有好感,不可能现在砸我的台,只好对经理说。
“对呀,把这个小丑的出场费结一下,让她走吧!”
我幸灾乐祸地看着恋恋不舍的张潇潇,余光里发现程九卿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回头,他已经向我伸出手。
“那清致学姐,我们合作愉快。”
我握住他的手。
“嗯,能和我合作是你们的荣幸,不要让我失望。”
大老板:(⊙㉨⊙)
“那个那个,先不说这个了,为了预祝咱们项目顺利进行,今晚我请吃饭,程总可一定要赏光呀!还有,小李也来呀!”
饭局上满桌珍馐,大老板跟拉皮条似的把我摁在了程九卿旁边。
“小李呀,你要感谢程总赏识你,我看,你敬程总一杯吧。”
我放下筷子天真无邪地问。
“老板,你能给我做肝脏移植吗?”
大老板当着一桌子贵客不敢发火,讪笑道。
“小李真幽默。”
本小李认真地说,“既然老板没打算给我做肝脏移植,那凭什么让我喝酒伤肝。我要是贵体有恙,你付得起责任吗?”
老板脸黑得像锅灰和乌鸦串了种。
程九卿又是噗嗤一笑,看着我说。
“那就给学姐上点别的饮料吧。”
我高贵又敏感的味蕾,只有它能配得上。
我大手一挥。
“给我来一排哇哈哈。”
满桌觥筹交错,人情往来,只有我和程九卿这里一片净土。
我专心致志地嘬着哇哈哈,而宋九卿没人敢灌他。
他就一手拿着高脚杯摇着红酒,一手摁在转盘上,看到我对那个菜停留目光超过五秒,就把它转到我面前。
奶足饭饱之后,我才注意到他停留在我身上炙热的目光。
回头看他,他笑得一脸无畜,可在灯光下,目光却很,饥饿。
那种恨不得拆吃入腹的饥饿。
还是以前的我,肯定吓死了。
但嫩蝶已经不是之前的嫩蝶了。
像我这种珍藏款人类,简直可以放在博物馆当做传世的艺术品,万人瞩目,流芳千古。
迷住区区一个男人算什么。
饭局临近尾声,满桌杯盘狼藉,大老板拍着啤酒肚跟我说。
“小李呀,就你没喝酒,那正好,你。”
他目光在烂醉的两个客户和程九卿身上流转一圈,指着醉得不成样子的一人说。
“你送一送张总吧。”
呵,我工资条上可没有司机这一项的收入。
但我余光瞟见程九卿,他骨节分明的手有规律地叩着桌面,这是他观望猎物时的习惯。
“好吧。”
我任由烂醉的张总倒在我身上。
被惊过的鱼吗。
总要有点饵才能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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