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有假?”离翰武粗脚粗手,放下离小宝的动作却柔和得仿佛手上是块无价之宝。
他逗着孩子一心两用,“不说他那态度明显是心虚,我带着村民去搜了他的家,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他刻意卖关子,离轻歌却不配合他。
她仅仅是挑眉盯着他,无声胜有声。
“行行行,我直说吧。”离翰武被他看得举手投降,“——我们搜时,发现他家中的药大多都已发霉,却被标记好好打算用——哎你说这可不是害人吗!这下也证据确凿了,我们村里哪里还能容他。”
听起来并无不妥。
“的确是罪有应得。”离轻歌评价。
自作孽不可活,他能落得这个下场也不算冤。
听了全程的离小宝眼珠子一转,鬼灵灵的插话,“那以后姐姐不就是村里唯一的大夫啦!”
“对呀。”离翰武笑得满脸褶子,“如今外面都在夸你姐姐厉害呢。”
烛火的温度随着暖光在离小宝的脸上,一张脸软乎得像是醒好的面团。
离轻歌爱不释手的摸了两把,下一刻却听离小宝道。
“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就和别的人不一样了。”离小宝自豪的挺起胸脯,“只有我的姐姐是郎中,以后别人都需要求姐姐给他们看病!”
语出惊人。
“你这……”离翰武横眉竖眼的瞪小宝,却被离轻歌抢先一步。
“小宝。”她语气温和,目光却像染上了凉意,“不论如何,你都不该因为身份而给人做出三五九等之分,每个人生来都是平等的,将来也不能因为身份变化而觉得自己高人或低人一等。”
训斥的意味不言而喻,眼泪一下盈满了离小宝的眼眶。
“姐姐,我,我……”
离翰武手忙脚乱给他擦眼泪,嘴上却不留情,“你姐姐说得对,咱们家是从苦日子过来的,小宝难道想别人也瞧不起我们家吗?”
“我,我不想。”离小宝抽抽噎噎。
他一向乖巧,意识到错误后挣扎着要去抱离轻歌,“我错了,姐姐,姐姐……”
他哭得小脸通红,离轻歌到底心软了,“你真的明白了吗?”
她拿手帕给他擦眼泪,离小宝瓮声瓮气的说话,“姐姐,以后我再也不这样想了。”
想着他仅仅是童言无忌,离轻歌到底没舍得再训他。
孩子总是可爱的,哪怕偶尔犯错也无伤大雅,不必急在一时教会他所有道理。
万家灯火如同星空的倒影。
随着一盏盏明灯熄灭,这个世界陷入了安静的黑暗中。
一夜无梦。
夜晚的被窝再暖和不过,仅凭梦乡就可扫除白日的疲惫,只是未必人人都这么舒服。
——比如说被赶出村子的李郎中。
他又冷又饿,好容易晃悠到宋家大门前时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下人。下人睡眼惺忪的开门,“谁啊,大晚上的……”
打开门,入眼就是蓬头垢面的李郎中。
“我要见宋少爷。”李郎中眼中恨意翻滚,“我有事要和宋少爷说,宋少爷,离轻歌那个贱人骗了你……”
话未说完就变成了一声闷哼。
下人将他推到在地,鄙夷不屑的吐了口口水。
“呸,也不看看你是什么样子,也配见我们少爷?去去去,这里不是你能来要饭的地方。”
李郎中仰面躺在冰冷的地面。
宋家大门紧闭,他目光无神,恨意却从四肢百骸中一点点聚集,不断在胸口生根发芽。
他嘴唇上下碰撞。
“离、轻、歌……”
一字一顿,恨意尽显无疑。
夜越来越深。
清晨,李家村家家户户的厨房升起了炊烟,烟火气息唤醒沉睡的人,昨晚迟归的离翰文在兴致冲冲的拿出了几张纸。
“三妹,你要我打听的店铺有消息了!”
离轻歌前几日托他找几家门面,这几日他日日为此奔波,满载而归。
“三妹你看,这是位于常德街的店,你也知道这里位置好,轻易还买不到位置呢,还有这……”
白纸黑字凌乱的铺于桌面,上面是最近镇上几家待盘的门面信息。
离翰文接连介绍了几家,可是离轻歌始终不置可否。
“这些不好吗?”怕自己办杂,离翰文忙不迭补充,“若是这些都不好,大哥再去找找看。”
“倒不是不好……”离轻歌指尖抚过纸张,沉吟不语。
“那就是不合三妹了心思了?”离翰文猜得八九不离十,“不如你给大哥说清楚些,我也好找。”
离轻歌实现考虑过,此时也有想法,“有先前开的是酒楼的门面吗?”
面前摆着的凌乱纸张就像是离翰文的头绪,乱成了一团糟。
“好像有……”他嘟嘟囔囔着翻了一圈,“找到了!”
他递给离轻歌,“不知道你是不是你要的,你看看。”他对这处门面还有印象,随口介绍,“这处门面之前就是开酒楼的,位置也不错,奈何老板经营不善,就打算出了及时止损,据说里面家具都是齐全的,接手即可经营。”
“啪——”
离轻歌将纸张拍回桌面,二话不说,“就这家吧,你去和店主联系,挑个方便的时间让我们看看店面。”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宋家大门,等了一夜的李郎中再次上前敲门,毫不意外的再次得到下人的恶语相向。
“我说你怎么不走呢,也不看看这是不是你配来得地方,再不走别怪我手里的铁棍无情,赶紧走!”
可是李郎中怎能甘心。
他暗自咽下一口口水。
宋家大门涂着朱砂,上面两个铜狮把手栩栩如生,就连门口的阶梯也纤尘不染。宋家一切都是那么的高不可攀,唯独李郎中与这里格格不入。
正当下人以为他死了心时,他兀的大步冲到门前,手掌急促的拍着大门高声呼喊。
“求宋少爷见我一面,我知道你身体不适是离轻歌故意设计你的,我有办法对付他,宋少爷见我一面吧……”
他的声音尖锐不堪,像针尖刺破空气,隐约传进了虔诚跪在佛前的宋承安耳中。
声音久不见要停的趋势,吃了几日素斋的宋承安眉间藏着隐忍的怒火。
“外面是谁!不把人赶走留着过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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