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却这些烦心事,离家的日子已不同往日可言。
而其中最大的喜事应当是离翰武的伤已经见好。
离翰文惊叹不已,“当初让轻歌治老二本是走投无路,没想到三妹的医术比起外面的郎中也不遑多让,当真是天佑我离家。”
说着他马上张罗着要去庙里进香,离翰文无奈的笑,“要谢也应该谢轻歌,怎么就要庙里……三妹,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都是一家人,二哥不必客气。”离轻歌收好纱布和药,“对了,二哥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接下来只需要仔细调养就好。”
离翰武只关心一个问题,“那我何时能下床走动?”
这些日子他日日躺在床上,尤其这屋因为格局缘故终日透不进多少太阳,说他快要发霉都不为过。
离轻歌清了清嗓子。
“这个……”她故意卖了个关子,尾音荡了半晌才给他一个痛快,“只要二哥愿意,想今日去种地都没有问题。”
“真的?”离翰武喜出望外。
“骗你做什么?”离轻歌将药箱放回高柜上,“不过还是要多注意,免得落下病根。”
兄妹俩在屋子说着话,尚且不知自家门口来了一个客人。
留了一把白胡子的男人瘦得像一只猴子,笑着询问门槛上的离小宝。
“小兄弟,这里可是离家?”
“是的。”离小宝故作成熟,有模有样的询问,“你来找谁?”
“我找你二哥……”男人临时改口,“不对,是找你姐姐。”
离小宝通透的眼中是不加以掩饰的警惕,“你找我姐姐做什么?”
“我不是坏人,我是郎中。”男人忙不迭解释,“我来给你二哥治病,你……算了,我进去找你姐姐说吧,你先让我进门。”
他说着就要自作主张进门,离小宝却拦住了,奶声奶气说,“不对,既然你是郎中,为何我二哥受伤的时候没有郎中,今日你却来了?”
离小宝人小鬼大,一针见血。
男人被噎住,面色讪笑。
“这……”他心里暗骂离小宝为难他,那时候谁人不知宋承安和离家的事,他怎么敢来?
现在呢……那自然是知道离轻歌卖豆花赚的盆满钵满的事,何况宋承安如今也没有再找离家的麻烦。
太阳高挂,男人和离小宝大眼瞪小眼,幸好有及时赶来的离轻歌打破僵局。
将离小宝打发走,她耐心听完男人的来意,哑然失笑。
“多谢先生。”
郎中搓搓手,“离姑娘不必客气,为医者本该救死扶伤……”
离轻歌打断她,“只是先生可能要白跑这一趟了,我二哥如今伤势已经见好,不必劳烦先生。”
“我知道我知道……”郎中敷衍的话戛然而止,不可置信,“什么意思?”
离轻歌笑容不减。
再次婉言拒绝郎中,离轻歌礼数周全的人送出门。
离家的门关上,带起一地回程。郎中被说的晕晕乎乎,出门几步就遇到了张婶子。
“哎呦,这不是李郎中吗?你去给离家老二看病啊。”张婶子吊着眼角打探消息。
“什么看病?”郎中后知后觉。
脑子终于转过了某个弯,气愤下他的声音陡然拔高,“那离家人就是忘恩负义之徒,我本是好意上门医治,谁知她竟对我恶语相向,白费我一番苦心。”
张婶子“咦”了声。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谣言也能成为茶余饭后的话题,等离家知道时,这件事早已闹得沸沸扬扬。
传播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添油加醋。
“要我说,李郎中就不该搭理那家人,赚了些钱就这副小人得志样,以后可还了的?”
“也是,我还想离家那姑娘聪明能干,没想到……啧啧啧。”
也有人怀疑,“不对吧,我看离姑娘不是那种人。”
立即有人出来反驳,“知人知面不知心,兄台可是看走了眼,这些可是李郎中亲口所说,难道还有假不成?”
一群人津津乐道,不曾发现站在他们身后脸色青紫的离翰武。
常德街是这一带人流最密集的街。
这里聚集了众多小贩,其中一面旗子尤其显眼,上书几个大字——神医再世,死人能医。
李郎中摸着胡子端坐在旗下,架势很足的给人给方子。
“你这病问题不小,若想根治需准备不少银子,明日你带着钱再来这里找我……”
“砰——”
尖叫随着桌子倒地声响起,李郎中慌忙退后两步,躲开直冲他面门的的手,仓皇训斥。
“谁?竟然赶来我这里找麻烦你,还想不想活了?”
“哼,我还想问你想不想活呢。”来人怒气冲冲,脸色青紫,周围已有人认出他的身份。
“这不是离家老二吗,他这是要做什么?”
“不对,他前些日子不是受伤了吗,我看他身体挺好的呀。”
“……”
一群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李郎中也愣在原地。
“离……离家老二,你怎么好了?”
“我怎么好了?”离翰武冷笑着活动手腕,“那自然是我家三妹将我从鬼门关里拖了回来,要不是我身体康复,还不知你竟在外面这般污蔑我三妹呢。”
下一刻——
“啊啊啊——”李郎中的惨叫声响破天际。
夜色如墨,离翰武脸色同样黑如锅底。
烛火在他手边摇晃,离轻歌仔细给他处理伤口,“你何必与他较一时意气?”
离翰武重重一哼,咬牙切齿“不揍他一顿,他哪知道我家也不是好惹的。竟敢败坏你的名声,只揍他一顿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说着他又得意一笑,“你不知道,当时那群人看见我完好无损出现,吓得要死,我直接告诉他们是你医好的我,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瞧不起你。”
烛火无风晃动,离轻歌神色在烛光下晦暗不明。
她的语气间却听得出笑意,“那又如何?我不在乎这些。”
她一向以为别人的评价只是锦上添花,却不能成为扎她的刀子,只是第二天——
离轻歌看着蜷曲在木板上咳嗽的少年,颇为无奈。
她想,原来好的评价不一定是锦上添花,还能是骆驼背上的的那堆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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