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弟弟是要做大艺术家的人,有点怪癖怎么了?你懂什么叫艺术吗你就胡说八道!」
妈妈也加入了声讨我的战队,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
「你看看人家艺术家,哪个不是行为古怪的?梵高还割耳朵呢!你弟弟这算什么?」
4
我简直要被他们的神逻辑给整笑了。
合着他憋屎也是艺术了?那全世界的便秘患者岂不是都是被埋没的艺术大师?
为了眼不见心不烦,我直接跑去闺蜜林晓晓家。
反正家里那三人,一个是沉浸在「艺术」世界里的「屎壳郎」,另两个是屎壳郎的脑残粉,
我何苦留在那儿自讨没趣?
林晓晓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听我吐槽,笑得前仰后合。
「我说你也太惨了点吧,摊上这么个奇葩弟弟,你爸妈还跟集体降智了一样!」
「憋屎艺术家,亏他想得出来!你呀,就是脾气太好了!换我,早一巴掌呼他脸上了!」
我忍不住笑出声,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其实弟弟考上艺术学院,纯属走了狗屎运。
当年他专业课垫底,文化课连本科线都没够着,还是我爸妈不知道托了什么关系,花了大价钱,
才把他塞进了一所三流的艺术学院。
爸妈还洋洋得意,逢人就夸他们儿子是块当艺术家的料,将来是要进国家大剧院办展的人。
我考上医学院,他们不仅不为我高兴,反而还埋怨我,嫌我花钱多!
「读什么医学院,学费那么贵,以后还不是要嫁人生孩子,浪费钱!」
「你弟弟那才叫正经事,那是艺术!是要出名的!你不好好工作赚钱,供你弟弟搞艺术创作,你还有良心吗?」
5
「偏心」这两个字,简直就是我爸妈字典里的主打词。
我至今都记得,小学三年级那年,我爸从城里带回来一只烤鸭,金黄酥脆的,香气扑鼻。
我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眼巴巴地看着我爸把烤鸭放到桌上。
结果,我爸直接把一整只烤鸭都推到了弟弟面前,说:
「来,儿子,多吃点,长高高。」
我可怜兮兮地望着我爸,小声说:「爸,我也想吃……」
「吃什么吃!就知道吃!」
我爸眼睛一瞪,
「女孩子家家的,吃那么多干嘛?去去去,一边玩去!」
我委屈地扁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弟弟倒是吃得满嘴流油,一边啃着鸭腿,一边得意洋洋地对我说:
「略略略,姐姐没得吃!」
我气得冲上去想抢他的鸭腿,结果被他一把推倒在地。
我摔了个屁股墩,疼得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
我妈听到哭声,从厨房里跑出来,看到我坐在地上哭,非但没有安慰我,反而劈头盖脸地把我骂了一顿。
「就知道欺负弟弟!一点姐姐的样子都没有!」
「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再哭就把你扔出去!」
我哭得更大声了。
我曾经试图反抗过,可是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的打骂和羞辱。
6
从那以后,麻木的我就再也没奢望过能从家里得到什么公平的待遇。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我接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
就被我妈劈头盖脸一顿骂:
「死丫头!你还知道接电话啊!」
「你弟弟便秘!赶紧去买开塞露!要最好的那种!听到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就去买。」
我敷衍地应付着。
心里盘算着待会儿要去超市挑哪个牌子的开塞露效果最好,最好是那种一用就见效,喷射三米远的!
我慢悠悠地晃到超市,故意在货架前挑挑拣拣,一会儿研究开塞露的成分,一会儿比较不同品牌的价格。
反正我妈又没规定时间,急死他!
回到家,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差点把我送走。
「呕——!这都什么味儿啊!要熏死人了!」
爸妈正围在厕所门口,一脸焦急。
「哎哟,我的祖宗哎!你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就拉不出来呢!」
「你个死丫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弟弟都要憋死了!」
我妈一把夺过我手里的开塞露,一边粗暴地扒下弟弟的裤子,把开塞露的管头对准了他的菊花。
「哎哟,我的心肝宝贝,你忍忍啊,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我爸倒是开口了,不过不是为了维护我,而是跟着我妈一起数落我:
「就是啊,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就知道气你妈!」
7
我忍着恶心,捂着鼻子退到客厅。
反正说多错多,干脆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到一边,就当自己是根木头。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厕所里就传来了我弟弟杀猪般的惨叫声。
「哎哟,疼死我了!疼死我了!我的肚子!我的屁股!」
「妈!我肚子要炸了!啊——」
紧接着,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喷射声音,简直堪比山洪暴发,泥石流倾泻。
「噗——」
「噗噗噗——」
我捂着鼻子逃回房间,就怕晚一秒就被熏晕过去。
「出来了!出来了!我的祖宗哎,可算是出来了!」
我妈手里还拿着一个空空的开塞露瓶子,兴奋地说:
「这牌子的开塞露就是好用,下次还买这个!」
「可不是嘛,你看咱儿子,脸色都红润了!」
我爸妈像伺候祖宗一样,把弟弟从厕所里抬出来,放到沙发上。
我弟弟瘫在沙发上,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手里却拿着画笔,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爸!妈!我有灵感了!我要画画!」
「我要把刚才拉屎的感觉画出来!我要把这股力量,这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用抽象的艺术形式表现出来!」
「我要把我的‘大作’命名为《生命的喷薄》!」
房间里的我心里暗暗祈祷,千万别让我去收拾这烂摊子。
可怕什么来什么。
「死丫头!你给我滚出来!真没有点眼力见儿!厕所马桶堵了!还不赶紧去收拾!」
8
「不去!凭什么让我去捅厕所!又不是我弄的!」
我翻了个白眼,躲在房间里,任凭我妈在外面怎么叫骂都不开门。
爸妈见我不去,隔着门开始对我破口大骂。
「你个死丫头!反了你了!怎么跟我说话呢!翅膀硬了是不是!」
「这回要不是你磨磨蹭蹭,他能遭这罪吗?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出来收拾,你就别待在这个家了!」
我算是看明白了,在这个家里,我就是个多余的!
他们心疼他拉屎辛苦,谁来心疼我?
我从小到大受的委屈还少吗?
就因为他比我小几岁,我就要事事让着他,处处忍着他?
我越想越气,索性戴上耳机,把音乐开到最大声,眼不见心不烦。
可我妈显然不打算放过我,她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把螺丝刀,开始撬我的房门锁。
「咔嗒」一声,门锁被打开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我妈就冲进了房间,一把扯掉我的耳机,给了我一巴掌:
「还敢跟我顶嘴!你个赔钱货,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我妈的手劲儿大的出奇,那一巴掌扇得我耳朵嗡嗡响,眼前直冒金星。
长这么大,我挨过的打不计其数。
但这一次,我不想再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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