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怎么说,顾烟先她一步嫁入侯府,此事是她对不住她。

  楚天泽将孩子交给嬷嬷,一边宽衣一边说。

  「不必自讨没趣了,往后你只管过好自己,不去招惹她便是。」

  「那账本和钥匙。」墨初拿来备好的常服给他换上。

  楚天泽默了默。「她既送来了,你便收下吧,有什么不懂的去问母亲。」

  「管家劳心费神,往后要辛苦你了。」他伸手揽她入怀。

  「夫君放心,我一定会管好家的。」

  墨初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对侯府生活充满了期待。

  这是她父亲用命给她换来的荣华尊贵,她一定要牢牢握住,不能让顾烟抢走。

  次日晚膳,摆在楚老夫人屋里。

  席间姜舒什么话也没说,只安静的用饭。

  楚老夫人对这个孙子稀罕的不行,恨不得亲手喂他,

  「玉儿多吃点,你瞧你瘦的哟,祖母心疼。」

  顾烟没什么胃口,随意用了点便放下筷子,静静的等他们吃完离席。

  然尔小孩子吃饭格外的慢,面前的菜热了又热,她等了许久,耐心都快磨光了。

  顽皮的玉儿把婢女刚端上来的热汤打翻了,热汤泼到了顾烟腿上,也泼到了顾烟手上。

  「啊!」

  顾烟腿上顿时大红一片,还起了好几个大水泡。

  顾烟的手背也被烫红了,疼的她直吸气。

  「玉儿。」

  楚老夫人和墨初紧张的抱起玉儿,到处检查起来,生怕也被烫到了。

  「夫人!」

  夏玉急忙上前,用手帕给顾烟擦拭汤渍,又让春晚打来冷水给顾烟浸泡。

  楚母回过神后赶紧吩咐下人。

  「快去请郎中」

  墨初拉过呆滞的玉儿。「玉儿,快给你母亲道歉。」

  年仅2岁的孩子似是被吓到了,不肯开口。

  墨初急了。「玉儿。」

  楚老夫人有些不悦。

  「行了,别吓坏孩子,不过被烫一下,上点烫伤药就好了。」

  在她眼里,顾烟自然比不上孙子重要。

  低头查看伤势的顾烟抬头,看着冷漠丝毫不关心她的楚老夫人,心凉了半截。

  5.

  这几年她尽心尽力的服侍楚老夫人,她不仅花重金请来名厨,

  为楚老夫人调理气血,还遍寻京城买来最好的金银珠宝。

  如此种种,竟换不来半分情意。

  这侯府的良心,果真从根上便烂透了。

  顾烟只觉的遍体生寒,一刻都不想多呆。

  一次次失望,一次次心寒,顾烟下定决心和离。

  在上次不欢而散后,顾烟便不再管府中事。

  日日悠闲的在烟云楼养伤看书。

  八月初,楚老夫人寿宴将至,顾烟去年可是提前两月。

  搜罗奇珍异宝给楚老夫人做为寿礼,而今年却好似忘了一般。

  春晚疑惑。「夫人,今年老夫人的寿礼不送了吗?可没几天了。」

  虽说顾烟打定了主意和离,但毕竟还未和离。

  她还是侯府夫人,什么都不送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顾烟想了想。

  「送,自然要送。」

  夏玉问。「那送什么?」

  顾烟歪了歪头忽然有了主意。

  「去拿几张空白的宣纸来。」

  「夫人要这么多宣纸做什么?」春晚费解。

  顾烟一笑。「拿来你就知道了,快去。」

  她不仅要送礼,还要送一份感天动地的大礼,保管让人挑不出刺来

  楚老夫人向来喜欢金银珠宝,但这次顾烟却不能如她的意了,至于她喜欢不喜欢,那跟顾烟可没关系了。

  夏玉的动作很快,不多时便拿来了顾烟要的宣纸。

  顾烟把纸铺在书案,让春晚把佛经拿来,

  比着佛经,一字一画的抄了起来。

  这些佛经各不相同,及其难抄,一连抄了好几天,手都磨出了个泡,终于抄完了。

  顾烟一想到楚老夫人收到寿礼时的表情,顿时笑了出来!

  八月中旬,到了楚老夫人寿宴之时,今日大宴宾客,顾烟赶到之时,正是宾客争先恐后的给沈老夫人贺寿道喜。

  今日寿宴,京城显贵几乎都来了,她便将和离之事抖开,闹的人尽皆知。

  侯府不放她走,那她就逼的他们不得不放。

  这时墨初走上前来,故意当着众人的面送上寿礼。

  「母亲,这是玉观音,愿祖母长寿安康。」

  墨初献上一座两尺高晶莹剔透的玉观音,惊艳了在场所有人。

  「太漂亮了,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

  「我在珍宝阁见过一座的,是他们的镇店之宝,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座?」

  众人窃窃私语,也有八卦的声音响起。

  「听说侯爷立了平妻,又带回一儿,这个就是那个带回来的,往后侯府还能有楚候夫人的立足之处?」

  「珍宝阁是顾家的铺子,前几天下人来报,说墨初夫人要变卖当初顾烟随手放在候府库房的花冠。」

  「当初珠宝铺的掌柜,从番帮进来一个用各种宝石雕琢而成的花冠,珠光宝气,华丽非常,觉得非常适合顾烟,而顾烟觉得太高调,便让春晚送到了候府库房,以便充盈库房。」

  「听闻顾家富可敌国,不知楚侯夫人准备了什么寿礼?可否让我们开开眼。」

  6.

  突然有人把矛头指向了顾烟,顿时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顾烟。

  顾烟大方起身吩咐春晚,去把寿礼搬来。

  寿礼很神秘,用红绸盖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猜测,引得楚老夫人心生好奇。

  以为是什么奇珍异宝。

  顾烟上前扯下红绸,两名婢女将寿礼展开。

  「这是我一边诵吟佛经,一边写下的经书祝祖母福寿绵长,万寿无疆。」

  墨初惊讶到,怎么也没想到顾烟送的寿礼如此轻贱。

  「母亲大寿,你就送一本佛经敷衍?」

  顾烟看向墨初,眉头一皱。

  「自古以来都是礼轻情谊重,这是我一笔一字,诵着佛经为祖母祈福写出的佛经,难到不比金银珠宝重?」

  这句话堵的墨初哑口无言。

  墨初若说比不得,那便是自认侯府贪财轻义,惹人鄙薄。

  还是楚老夫人及时出口解围。

  「这佛经我很喜欢,烟儿有心了。」

  普通宣纸,普通封皮,看的出这一次顾烟一点没上心,也不想多花一分钱。

  相比前几年寿礼所送的寿礼,今年的实属上不了台面。

  但顾烟的一番话,却让人挑不出毛病。

  接下来顾烟又说。

  「墨初夫人送的玉观音,并不是自己花钱买的吧?据我所知这种成色的玉观音要好几万两,墨初夫人不会是从府中变卖了东西,才能买的起吧?」

  顾烟接连发问,问的墨初脸色苍白也答不上来。

  也不敢回答,确实是变卖了库房里的东西,墨初说不出话,便等同于默认了。

  顾烟这坑挖的,真毒。

  一时之间,众夫人闺秀看她的眼神立时变了。

  堂堂靖安侯府夫人,竟做出这等偷盗买卖之事,实在令人不耻。

  墨初没办法,自己孤身一人,没有嫁妆,没有亲人,又想在寿宴上大出风头,昭告所有人她才是靖安候府当家主母。

  墨初眼看着众人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她,仿佛自己被扒光的衣服,无地自容。

  墨初气疯了,不管不顾的嘶喊。

  「顾烟,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想和离你还不配,你就等着被休吧!」

  一语出,又是满众皆惊。

  楚老夫人听后气怒攻心。

  「你!当真变卖了?」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厥了过去。

  「快,把老夫人送回永寿堂,快请郎中。」

  楚天泽慌乱吩咐下人。

  顾烟杏眸冷冷的看着发疯的墨初。

  「我供养侯府时,你怎么不说我不配?你拿我的东西出去变卖时,你怎么不说我不配?

  「原来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靖安侯府真是靠侯夫人养着的。」

  「花着人家的银子,还如此欺辱人,真是狼心狗肺猪狗不如。」

  有不平者愤声议论。

  楚天泽安顿好楚老夫人回来,就听到这样的对话,气的差点吐血。

  楚天泽气愤的走向顾烟。

  「今日母亲寿宴,你为何要如此大闹?」

  顾烟冷着脸。

  「究竟是谁先闹的?当初不顾我的颜面立墨初为平妻,又在我烫伤之时毫无关心,这侯府不待也罢,还请侯爷予我一纸和离书,从此以后各不相干,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情分上,这三年侯府所花的银子,我便不计较了,全当济贫。」

  7.

  顾烟说完,大家看楚天泽的眼神都变了,堂堂靖安候是个吃软饭的男人。

  楚天泽恼羞成怒,又不想放顾烟离开,咬着牙说。

  「我不会和离,只有休妻。」

  顾烟冷笑着说。

  「要不和离,要不我就昭告天下靖安侯当家主母行偷盗之事,靖安候自己选吧!」

  楚天泽一个大男人被人当场羞辱,简直颜面扫地,无地自容。

  但他也忍了下来,攥了攥拳头,忍着怒气。

  「非要闹到如此地步吗?」

  顾烟看都没看他一眼。「事已至此,你我之间在无任何情分。」

  楚天泽心里难过至极,可理智告诉他应尽力保全候府名声,给她一纸休书,可眼下候府无力偿还债务。

  一想到顾烟要离开他就心痛难忍,不愿她离开。

  候府经不起折腾了。

  「那便和离吧!

  当晚顾家的马车和下人来的很快,顾烟挥了挥手命下人跟她去搬东西。

  夏玉早已将东西都收拾整理好。

  「这个,这个,这个,都搬走。」

  当年嫁入侯府时,顾烟带来的嫁妆极为丰厚,加上她这些年置办的物品。

  挤挤攘攘,装满了十五辆马车还不够,运回顾家后又调了十几辆马车来。

  临走时春晚回头看了看。

  「夫人这院中的树木怎么办?」

  顾烟转头看了一眼,当年嫁入侯府时,候府败落,是她用嫁妆修缮房屋,还到处重金购买名贵花草树木修饰府园。

  「挖了。」

  既然和离了,那就一丝一毫都不能留下。

  自己花钱买的怎么样也不能便宜了他们。

  只留下了空荡荡的房间和一个个大坑。

  不知道楚家人看到后,会是什么表情。

  当然跟顾烟也没有关系了!

  踏出侯府大门那一刻,顾烟她终于自由了!

  顾家的马车走在大街上,许多人好奇观望,切切私语。

  「顾家可真有钱啊,给女儿的嫁妆都拉了几十车箱。」

  「是啊是啊,听说这几年靖安侯府,全靠顾家姑娘养活呢。」

  「小姐,我们到家了。」春晚跳下马车,回身扶顾烟下车。

  「爹,娘,我回来了!」

  顾父顾母抱着着姜舒的背哽咽抚慰。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家人团聚,自是有许多话要说,可眼下最要紧的,是先安顿好。

  时隔三年,再次踏足自己的闺阁,顾烟感触万千。

  八月底,天气晴朗,秋高气爽。

  顾府大摆宴席,为顾烟办个归家宴,府内府外设流水席招待亲朋好友。

  许多人闻讯赶来,顾府内外宾朋满座,热闹的紧。

  「顾家产业众多,顾父一个人经营太辛苦,

  顾烟和父母商量以后,跟着父亲学商,

  可经商并不是件好玩儿的事,不仅要与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出远门跑商更风餐露宿危机四伏,并不适合顾烟这样的女儿家。

  三年时间足够让顾烟明白,温顺规矩,相夫教子并不能换得尊重和怜惜,不如坦然做自己。

  顾家的生意在京城扎根多年,早已成熟步入正轨,只需稳妥经营便可。

  8.

  而顾烟觉得真正学会做生意,得从零开始。

  次日,顾烟打扮成男子,带着同样扮成男子的夏玉,在顾父的带领下大摇大摆的出了门。

  于是从那天起,姜父身边就多了个俊秀公子,跟着他学做生意。

  顾烟在顾父的教导下,很快上了手,顾烟本就聪慧,对经商又颇感兴趣,之前掌管嫁妆铺子也略有接触,是以学的很快。

  不过一月的功夫,她就了解了顾家各类各铺的要点,成了顾父的得力助手。

  这日顾烟同顾父亲巡完铺子,召集各铺的掌柜。

  「从今日起,顾记由我女儿顾烟作主,从今往后她就是你们的东家。」

  有人劝告。「东家,三思啊!」

  众掌柜纷纷进言,劝顾父三思。

  顾父目光沉静的望着他们,心平气和的说。

  「烟儿的确年轻经验不丰,但她的机敏果敢的应对处事能力,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些日子舒儿打理顾记,可有不妥和纰漏?」

  顾父字字句句在理,众掌柜听的心服口服,再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来。

  「我相信烟儿会打理好顾记,若万一败落,也是顾记的命数,与任何人无关。」

  众掌柜恭声应下。

  「是,东家。」

  姜父笑着提醒。「这称呼该换人了。」

  众掌柜一怔,转而向着顾烟拱手。「东家。」

  这一礼,便是承认顾烟的身份了。

  次年,顾烟遇到了可以真心相对之人。

  时值五月,山坡上绿草丰盛,蝴蝶纷飞。

  顾烟大婚。

  此次嫁女,顾父顾母大操大办,府中上下洒扫一新,各处廊下挂满大红灯笼贴满喜字。

  大婚当日,顾烟起身让春晚夏玉给她换喜服,上口脂,戴凤冠。

  噼里啪啦!鞭炮声响起。

  「烟儿,我来接你了。」

  听到自己翘首以盼的声音,顾烟带着掩不住的笑意缓缓把手放在他的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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