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小少爷，给您添些茶水。」

　　门外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女声。

　　陈可不耐烦地吼道：

　　「滚进来。」

　　门无声打开，一个看着二十来岁的女孩端着壶茶水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大气都不敢出。

　　看她颤抖着手摆好杯子，正要倒茶，却被陈可叫停。

　　他露出恶魔般的笑，看了看我，吩咐道：

　　「今天本少爷我心情好，你扶住茶杯，我来倒水！」

　　眼睁睁地，我看着他将滚烫的茶如数浇到了那姑娘手上。

　　白嫩的手臂霎时通红一片，她却动也不敢动。

　　陈可一边浇一边兴奋地观察着我的表情，似乎迫不及待想看我受到惊吓的样子。

　　我瞥了他一眼，不慌不忙地从包里抽出纸巾，一边擦着溅到我身上的茶水，一边云淡风轻地问他：

　　「热水算什么？你泼过硫酸吗？」

　　陈可愣了愣，眼底闪过疯狂的光。

　　他凑到我面前：

　　「你泼过？」

　　我靠在沙发上：

　　「我会配硫酸，你说呢？」

　　陈可激动地将茶壶扔在一旁，又踢了那女孩肚子一脚。

　　「滚出去。」

　　屋内没人后，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食指轻叩着桌面，他试探地问：

　　「教我？」

　　我毫不畏惧地盯着他：

　　「当然。」

　　4

　　走出房门的那一刻，我感觉脚步都轻盈了些。

　　毫无疑问，我通过了面试，正式成为陈可的家庭教师。

　　但条件是我教他自制硫酸，他跟着我学英语。

　　一开始，陈可对我的条件很不解。

　　「老子让你白白赚钱都不行，就非得跟你学鸟语？你这女人是不是脑壳出问题了？」

　　我淡淡地回他：

　　「我得做好本职工作，否则这钱拿着不安心。」

　　没有理会他不屑的白眼，我在合同上签完名字，浅浅鞠了一躬，便扭头走了。

　　接下来的两个月，我绞尽脑汁地设计课程，经常无偿将补课时间延长半小时到一小时，每天像哄小孩一样哄着陈可多学一点。

　　所幸陈可虽然性情暴虐顽劣，但脑子好使。

　　虽然学十分忘七分，但后面的考试，他明显比之前提高了不少。

　　成绩出来的第二天，管家在下课后递给我一个厚厚的信封。

　　「这是陈总托我转交给您的，您这段日子费心了。」

　　见我不收，她还以为我嫌少，忙开口解释：

　　「这是单独的奖金，不算在工资里面，放心吧，陈总给的只多不少。」

　　一番推辞后，我接了过来。打开信封，我从厚厚的一沓里抽出一半，递给管家：

　　「方姐，这段时间多亏你照顾了，一直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一点心意，别嫌少。」

　　你推我往间，两人的关系默契地进了一步。

　　5

　　往后，我索性直接取了姓唤她「姐姐」。

　　这天下课后，我换完鞋随口问道。

　　「姐姐，我怎么平时没见过陈总呢？」

　　方姐今天大概也高兴，不自觉地多说了两句。

　　「陈总平时忙着呢，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一次，别说你了，我也没怎么见过。」

　　「哦。那陈太太呢？」

　　方姐脸色一变，悄悄压低声音：

　　「死了。」

　　我拖长声音「哦」了一声，很快跳过了这个问题：

　　「收了人家的钱，也没当面感谢，怪不好意思的。」

　　「这样吧姐姐，下次陈总回来了，你方便的话，知会我一声，我想当面感谢感谢。」

　　方姐犹豫着，并没有直接答应。

　　我忙解释道：

　　「另一方面也得和陈总沟通一下陈可的学习情况，你也知道，孩子年轻，心智不成熟，对未来也没规划，和大人聊聊，也能更好地和陈可打好配合，为孩子确定好未来的方向。」

　　「唔……」

　　方姐略一思索，大概也觉得我这想法合情合理，便放下了戒心。

　　将我送到门口后，她总算松了口：

　　「行，下次陈总回来我提前给你说！」

　　「谢谢方姐啦！」

　　我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不知道是我运气太好还是怎么，本以为这个下次会很久，没想到两天后我就收到了方姐的短信。

　　「陈总回来了。」

　　6

　　掐好时间赶到陈可家时，时针刚好走到六点。

　　比平时早到了半小时。

　　这个时间合情合理，即不会显得刻意，也不会太仓促。

　　方姐小声絮叨着：

　　「这孩子，又跑哪儿去了？」

　　我笑着替他辩解：

　　「孩子都那么大了，说不定是会小女朋友去了。」

　　方姐撇撇嘴不置可否。

　　穿上鞋套，方姐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往旁边一看，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院里的石椅上喝茶。

　　看样子，他应该就是陈总了。

　　理了理头发，我提着一个小礼盒走了过去。

　　「您好，您就是陈可的爸爸吧？」

　　陈金茗回过头，见到我，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可很快就被他掩了过去。

　　他放下茶杯，直起身，绅士地伸出手：

　　「您好老师，我是陈可的监护人。这段时间辛苦您了。」

　　监护人？

　　有钱人之间的称呼真有意思。

　　来不及多想，我将手里的礼物递了过去。

　　「您前段时间额外给我发了奖金，一直没能当面表示感谢，今天碰巧遇到了，我自己腌了坛酸菜，您别嫌弃。」

　　我早就打听过，陈金茗起家前是卖酸菜的，我专门找到当年给他教授腌菜的老师傅，花了几个月时间，一比一学习复刻出来的。

　　对他这个级别的富豪，送礼当然要特别一点！

　　「老师有心了。」

　　听到是手工做的东西，陈金茗也没有推辞，大大方方地接了过去。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小拇指轻轻划过我的手背。

　　我抬头莞尔一笑，模棱两可地回他：

　　「您工作比较忙，就不打扰了，以后有机会，还要和您多沟通下孩子的事。」

　　陈金茗是人精。

　　自然明白我的意思。

　　他顺势下坡：

　　「当然，忙完这阵了我们联系。」

　　我捏着他的名片回到了房里，陈可已经回来了。

　　他嘴里哼着歌，看上去心情不错。

　　7

　　没有人知道陈可去了哪儿。

　　除了我。

　　我妹死的时候，我翻看她的日记。

　　原来陈可在家门外的会所里，常年包着一间房。

　　我妹放学后，陈可就会将她带到会所里折磨。

　　她详细记录了陈可在那间会所里对她犯下的恶行。

　　只可惜，警察赶去的时候，会所负责人说监控已经坏很久了。

　　本以为陈可会就此收手，没想到，事发没多久，他重新换了间房，继续和好兄弟们惹是生非。

　　最近他和一个大他十几岁的女人搞上了，所以那间房又成了他和那女人偷情的场所。

　　下午那会不在，八成是去了那里。

　　我斜眼扫了他一眼，他正闭着眼睛，仿佛在回味什么。

　　我翻开书，随口问道：

　　「小虎住得离这近吗？」

　　陈可头也没抬，依然沉浸在享受中。

　　「没有啊，怎么了？」

　　我轻描淡写：

　　「没怎么，就是最近回去的时候总在附近见他，以为是来找你的。」

　　听到这话，陈可猛一下起身，狐疑地问我：

　　「你在哪里见他的？」

　　我努努嘴。

　　「就前面那个街道。」

　　陈可脸色阴沉了下来，啪一下摔了杯子。

　　「妈的，原来是他在搞鬼！」

　　我装作没听懂，疑惑地看他。

　　「怎么了？」

　　他操起玻璃瓶就要冲出去：

　　「老子的女人都敢碰！活腻了他！」

　　我追过去提醒他：「陈总在外面。」

　　听到陈总这两个字，他的脚步戛然而止。

　　回头看着我，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眸子瞬间变得狠戾起来，他一步一步逼近我。

　　问道：

　　「你什么时候见过小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