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了聂昱辰七年的哥哥，也喜欢了他七年。

　　他灿若繁星，而我渴望与他同辉。

　　爱意随风起，我欲揽星辰。

　　可他无动于衷。

　　而他的白月光也回国了。

　　无所谓，我反手和白月光的弟弟谈了恋爱。

　　只是，星星也会掉眼泪呀……

　　1

　　距离告白的那天已经过了一个月，我和聂昱辰也冷战了一个月。

　　这一天，我坐在他的后座，从包里拿出化妆镜补妆。

　　嗯，粉底ok，眼影ok，口红ok，mua，真美。

　　我抬眸透过车内后视镜，审视了一眼驾驶座上的聂昱辰。

　　二八侧分，英气剑眉，五官立体，戴着之前我送他的金边眼镜，看起来斯文又禁欲。

　　我在内心轻嗤一声，开口打破了这一个月来的沉静：「哥，明天我申请住校，你也不用再来回跑了。」

　　「嗯？」聂昱辰没想到我会说话，有些怔愣，「不麻烦的，我也想回家住。」

　　「我谈了个朋友。」我慢条斯理地吐字，「你知道的，住校更方便，有利于培养感情。」

　　「男朋友？」他不太笃定地开口。

　　「嗯。」

　　「哦……好……」

　　他好像有些失神落魄，眸子里的神都暗淡了些。

　　但又何必呢？我看不起他这种作派。

　　既然拒绝了，又何必装作难过。

　　眼不见，心不烦。

　　我闭眼靠在座椅上放松，可我和他的这些年，不可遏制地在脑海里回放。

　　那是妹妹和哥哥的这些年。

　　聂昱辰是我哥哥，既不是事实上的，也不是名义上，只是口头上的。

　　我出身单亲家庭，爸爸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选择跟着妈妈。

　　妈妈长得很美艳，离婚之后追求者众多。即使妈妈每月的工资并不多，光靠那些叔叔讨好我妈所送的礼物，我和我妈都能过得很好。

　　我初一那年，妈妈爱上了一个家底很殷实的教授，就每天靠着银行的利润也能吃香喝辣的那种殷实。

　　某天妈妈告诉我，我即将有个视我如己出的爸爸和一个很优秀的哥哥的时候，我很开心。

　　她领着我到了新家，见了新的家人。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聂昱辰，他穿着件白卫衣，一头碎发清爽利落，气质清冷又干净。

　　原来好看并不需要多华丽的装造，只是往那里一站，目光就迫切地被他吸引。

　　初来乍到，我多少有些局促不安。

　　他看着我呆怔的模样，不禁一笑：「昭昭是吗？我是哥哥。」

　　我看着他如墨的眼睛笑意星星点点，有些出神，一边恍惚一边问候：「哥哥好。」

　　他的眉眼笑得更弯了，说道：「昭昭好。」

　　我的心跳随之骤然加速，砰砰的仿佛要跳出胸腔。

　　当即，我心想，完了，我怕是要喜欢上自己的哥哥了。

　　2

　　少年慕艾，一见钟情，始于浅薄的好颜色，却沦陷得一塌糊涂。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正式成为我的哥哥，意外就先来了。

　　就在聂叔叔和妈妈准备领证的那天，他们出了车祸，双双殒命。

　　葬礼那天并没有像电视里那样下着令人心碎的大雨，反而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好到让我觉得太阳有些晃眼。

　　我麻木地流泪，看着外婆外公和爷爷奶奶当着一众宾客不顾颜面地大打出手。

　　数年未见的爸爸抽着烟，皱着眉头望着装着妈妈的小盒子，说：「昭昭啊，你知道爸爸也成家了，不止一个女儿……」

　　我低头看向他身后躲着的一双儿女。

　　他们的个子还没爸爸的腰高，长得白白净净的，看起来被养得很好。

　　只是他们睁大眼睛瞪着我，仿佛我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坏人。

　　我没心思计较这些，沉浸在失去至亲的悲伤和即将孤苦无依的恍然中。

　　显然，我下一任法定监护人并不希望我打扰他现在的生活，他的家人也不会欢迎我。

　　外公爷爷他们估计也是在为这件事争吵。

　　我低头抽噎，眼泪毫不吝啬大滴大滴地往地上砸。

　　在那一刻，我仿佛就是个多余的皮球，被众人踢来踢去。

　　「叔叔，法律规定您是昭昭的监护人，您现在是打算违法吗？」

　　略有些沙哑的少年声将我的思绪从混沌中拉了出来。

　　我抬头看向他，少年的眼眶有些红肿，脸上的泪迹还未完全擦干。

　　聂叔叔和妈妈的葬礼是一起办的。

　　我心想：「真是难看，连聂昱辰都没法好好送他爸最后一程。还得管我们家这点破事。」

　　爸爸将香烟从嘴里拿出来，抖了抖烟灰，问道：「你是……」

　　聂昱辰刚刚哭过，精神不太好，但此时依旧不卑不亢，平和地与比他年长许多的人交谈：「我是聂修远的儿子，聂昱辰。」

　　「聂昱辰啊……」爸爸漫不经心地重复着，他根本不在意眼前的小子是谁，「我也不是不管她，之前每个月，我都给她妈妈两千块钱，以后我也会给，可你也看见了我现在的情况……对了，你说你是聂修远的儿子？」

　　爸爸像意识到什么似的，两眼放着光。

　　「是的。」

　　「闻青差点和你爸结婚，昭昭她也算是你的妹妹……要不她就住你家吧。放心，我会按时给你卡里打钱的，这样对两家都好。」

　　我瞠目结舌地看向爸爸，对他恬不知耻的要求感到一时失语。

　　两家都好显然指的是对爷爷和外公两家家好，让毫无干系的聂家去当冤大头。

　　而接下来更让我震惊的是，聂昱辰竟然直接应下来了。

　　他把我领回了家，扼杀了我即将被当成皮球踢的日子。

　　我想，他简直是一个不大精明的烂好人，这种事分明是吃力不讨好的烂摊子，他还真就往身上揽。

　　然而，「烂摊子」却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那年，我初一，十二岁；他大四，十九岁。

　　他照顾我的起居、帮我处理上学的事、出席我的家长会、把每月爸爸给我的两千块钱一分不少的给我，还自己出钱给我买手机、电脑等电子产品。

　　他做着一个亲哥哥做的事，甚至要更体贴、周全。

　　十四岁那年，我第一次来月经。

　　妈妈走得早，没能及时教我一些生理知识。

　　我看见下体流着血，止都止不住，也顾不上害羞，急忙忙求助于聂昱辰。

　　他听后神色沉静，让我先去厕所等着，他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我按他说的做，坐在马桶上等，内心惶惶不安。

　　不到十分钟，我就听见他的开门声。他动作很快，也有些赶，踩在瓷砖上的「踏踏」声暴露了他皮鞋还没来得及脱，便跑来敲厕所门的事实。

　　他知道我不方便站起来，便侧着身子，将门开出一条缝，伸进一只手，将一包粉色的东西递给我。待我接过后，又递给我他的手机。

　　手机并没有熄屏，停留在一个暂停的视频。

　　「这个是卫生巾的使用介绍，你先看看吧。」

　　等我收拾好一切出来后，他又详细地叮嘱我月经期要注意的事项。

　　比如不要吃冰东西，多喝点热水，切记要保暖。

　　再比如，如果我感觉肚子很疼的话，就喝些热红糖水。没有效果的话，就及时告知他，他带我去看医生。

　　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又担心我记不住，便都写在一个小本本上了。

　　我红着脸从他手中接过本子。

　　在一个男性嘴里得知女性的生理知识多少有些尴尬，更何况我还很喜欢这个男性。

　　他看出我的窘迫，拍了拍我的头说：「这没什么好难堪的，基本的常识而已，男性和女性都应该知道。」

　　十六岁那年，我被班上的男生尾随，他得知后，直接找上了男生的家长。

　　男生的家长根本不认账，说我年纪不大，心思歹毒，借着女孩子的身份造谣诋毁他们家儿子。

　　那男生也是敢做不敢当的软弱骨头，对尾随的事矢口否认。

　　我有些气恼，想与他们争辩，聂昱辰拦下了我。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聂昱辰脸上浮现化不开的戾气，他当即转身领着我走：「好，等着。」

　　当时他还在准备竞赛，却为了我的事专门请了两天假。

　　他走访了我回家路上经过的所有商家，请求调取监控。

　　工作量这么大，我不需要多考虑，笃定他会碰钉子。然而也就用了两天时间，他把这三个星期来，男生对我的尾随过程全部截取，并保存了下来。

　　根据录像，如果我在路边买奶茶，男生也会在不远处停下来，有时候甚至还会装作没注意，走近些来撞到我，胳膊趁机往我身上蹭。等我回家后，男生又蹲在对面盯着铁柵门，盯个半小时。

　　最初我只意识到那个男生尾随我，当时没想这些弯弯绕绕，现在后知后觉，心里泛起一阵恶寒，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记得聂昱辰看视频的时候，全程黑着脸，眉头拧得紧紧的，低气压到我都只敢当只鹌鹑缩着，声都不吱一下。

　　他将视频发给男生家长，打电话说道：「之前有学校兜底，你们不肯好好说。现在我把视频发给警察，或者直接发到网上，你们愿意谈了吗？」

　　那家长压根就没看视频，当即就哭着求聂昱辰千万别把视频放在网上，他们愿意道歉，甚至愿意给钱，只求这件事情能够私了。

　　也是，在外人面前，家长肯定会护短的，只不过他们也清楚自己的子女是什么货色。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虽然没有将视频发到网上，但我们还是报了警。

　　男生不仅要为他做的龌龊事向我道歉，这件事还被永远地记录在他的档案里。

　　解决完这件事后，我坐在他车里的副驾驶上，察觉他依旧有些生气，就老老实实安静地坐着。

　　「班上有很多人追求你吗？」

　　他冷不丁蹦出一句话，而我还在神游天外。

　　「啊？」

　　「哦，还好呀。」

　　我如是说道。

　　我说的是实话，我长得像我妈妈，十六岁五官就很明艳，班上自然不乏追求我的人。就连不同班的、不认识的人也会向我表白。

　　只不过每个星期向我表白的人一双手数得过来，那就说明还好吧。

　　「你还小，不要谈恋爱。」

　　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最听不得这句话，我也是。

　　我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说道：「我乐意谈！」

　　聂昱辰看了一眼后视镜，瞥了一眼我微鼓起的脸颊，嗤笑一声：「谈谈谈，但你好歹找一个好一点的。跟踪狂不行。」

　　聂昱辰从来没和我交流过男女朋友的话题，我觉得新奇，心里有些痒痒。

　　我懒懒地靠在车窗上，歪头看他。

　　二十三岁的聂昱辰越发的俊朗，白皙精致的面容在阳光下更加嗜人心魄。

　　胸腔内的心跳逐渐加快，我装作无意，信口问道：「那找个什么样的？你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