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苦逼实习生，上班第一天给老板订酒店。

　　当晚，他一个电话打来。

　　「你要不看看你定的是什么地方？」

　　粉色浴缸，玫瑰大床，兔耳朵和鞭子……

　　救大命，给老板出差订成了风情主题酒店怎么办？

　　1

　　我是娱乐公司的实习生余柚年。

　　来公司的第一个任务，是帮一个霸总老板订商务酒店。

　　我选了个看上去比较豪华的欧式酒店就下单了。

　　到了那天，我嗦螺蛳粉时突然接到了电话，正是我那素未谋面的霸总老板打来的。

　　他嗓音低沉，似乎有股无可奈何的疲惫。

　　「小余，你确认下你给我订的酒店。」

　　我赶紧手忙脚乱打开微信。

　　他拍的一张房间照片冲入眼帘，差点没让我眼前一黑：

　　粉色的帷幔绕着盖满玫瑰花的圆形大床，长椅旁边挂着兔耳朵、丝带和鞭子。

　　完全透明的卫生间里，放着一个巨大的爱心形状的浴缸。

　　总而言之，非常不正经。

　　2

　　我颤巍巍点开秦若的语音。

　　「没事，今天再订应该来不及了，我先休息了。」

　　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我望着面前的半锅螺蛳粉，顿时没有了胃口。

　　火速打开某乎，直接搜索起来：「实习生给老板出差订成了情趣酒店怎么办？」

　　洗完锅回来，评论已经笑成一团：

　　「什么怨种老板啊，真的笑死我了。」

　　「要是我的话，直接扛着火车连夜跑路。」

　　「提醒你老板小心门底下，晚上可能会塞小卡片噢～」

　　我生无可恋地打算关掉手机，一条新的评论却跳了出来。

　　「建议请老板吃饭赔罪。」

　　吃饭赔罪？我下意识皱起眉。

　　虽然还没见过老板秦若本人，但我早就有所耳闻。

　　据说他是个严谨认真的细节狂魔，长得还不比圈内人差，却一心要走业务向事业。

　　本来可以靠脸，却硬要打工——我愿称之为：实力型小白脸。

　　让我请秦若吃饭？

　　呵呵，想太多了，我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本事。

　　于是我熬夜查遍了各种辞职报告模版。

　　不就是跑路吗？这谁还不会啊！

　　3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黑眼圈来到公司，等着秦若出差回来。

　　快到中午时，被我盯了一上午的电梯门开了。

　　一个年轻的冷脸帅比从里面出来，穿着商务休闲西装，拖着行李箱迈着长腿就走进了老板的办公室，侧脸帅得吓人，直接幻视好几个当红小生。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狗眼，赶紧拉住旁边工位的人，「姐，刚才走过去那个是咱业务线的老板吗？」

　　她看我一眼，见怪不怪地开口，「我第一天和你一样的表情，没事，看多了就习惯了。」

　　完了，这种老板肯定是恃帅行凶的那种，高冷又难说话，难怪一来就瘫着个脸欠债一样。

　　我抓着辞职信，手心疯狂冒汗。

　　然后视死如归地走到老板的办公室门口，敲了三下。

　　「请进。」

　　里面的人听不出什么情绪，我鼓着勇气推开门，然后就瞬间呆在原地：

　　办公室里，一张檀木桌立在中央，墙上是字画和花鸟图，几盆兰花立着，还有养着金鱼的木质玻璃缸，里面的装饰甚至复刻了青绿山水。

　　这下子给我CPU干烧了：

　　不是说娱乐圈老板都喜欢潮玩吗？

　　什么熊什么盲盒，再不济有唱片或者名牌鞋。

　　这个秦总的办公室，

　　怎么就一股子退休老干部风？

　　4

　　秦若坐在太师椅上，看我一眼，顺手递给我一杯茶。

　　当然，我没敢要，像个小鸡仔一样站在他面前低下了头。

　　「秦总真的不好意思，第一次订酒店就订错了，我觉得自己不太适合干这个，不够细心不够严谨，和贵司调性不符，所以……」

　　我把离职报告拿出来，轻轻放在他面前的檀木桌上，然后屏住呼吸等下文。

　　秦若没有说话，低头喝了一口茶。

　　我抬眼偷看，那骨节分明的手端着碧绿茶盏，露出一截应该是经常锻炼的胳膊。

　　低头敛眉垂眸的瞬间，能看得见长长的睫毛和被茶熏热的眼。

　　真的好看得我想土拨鼠尖叫。

　　半天过去了，我的脖子因为低头太久开始发酸。

　　这时，秦若才慢悠悠地开了口，「我问你，你觉得我对新人容忍度如何？」

　　他一说完，就抬起头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我咽了口口水，耳尖飞烫，毕竟正面对上一张精致帅脸，说不紧张是假的。

　　「秦总，我做事还是有点毛手毛脚，加上贵司的工作节奏……」

　　他叹了口气，指着身后的鱼缸，「余柚年是吧？这样，你来帮我养鱼，好好磨一下性子。」

　　我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难道你不嫌弃我？」

　　秦若愣了一下，似乎很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我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没有你想的那么凶，我的下属也并不是没有容错的机会。」

　　他放下茶盏，拿起那份干巴巴的离职申请，随便看了一眼，然后就扔进了垃圾桶。

　　随后转身朝我看来，状似无意地开口。

　　「说了吃顿饭就行，怎么就学不会呢？」

　　？？？这个我还是会的。

　　但假如我请客螺蛳粉，您会打死我吗？

　　5

　　我天真地以为，帮秦若养鱼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但真的还是太年轻了。

　　下午，我来帮茶几上的鱼缸换水加水，秦若站在旁边看材料，他听我加水就没喊停。

　　作为懂事的打工人，为了体谅老板我就按照要求一直加水。

　　然后……

　　水就从桌子下的过滤槽里面漫出来了。

　　直到秦若皮鞋被浇湿的那一瞬间，我真的很担心，他有没有怀疑自己早上的决定。

　　下一瞬间，我火速冲出办公室拿了两个拖把。

　　又漂移回老板的办公室，迅速扔给秦若一个，赶紧提醒。

　　「秦总你赶紧的，这个水还不算大！」

　　他默默地和我一起拖完了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我。

　　「你刚才给鱼缸加水，是用的什么水？」

　　我正在用抹布把剩下的水擦干，听他一问就随口答了。

　　「当然是卫生间新接的自来水啊，绝对超级干净，鱼喝了都说好！」

　　办公室里又陷入了沉默。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抬头看秦若，他帅得逼人的脸开始扭曲。

　　「其实，养鱼不能一次性全换自来水……」

　　我呆滞地回头，水景里的金鱼们行动迟缓，还有两条翻了白肚。

　　那颜色，和我熬夜写离职报告时，

　　看见天亮了的时候一模一样。

　　6

　　秦若按着太阳穴，有些头疼地开始自言自语。

　　「不得不说，您的眼光，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差劲啊……」

　　我本来站在旁边，乖巧得像个小鹌鹑，听他开口，差点要直接扛着鱼缸跑路。

　　秦若思考了半天，终于又转头看我，「会养兰花吗？」

　　兰花？提到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我爸是兰花爱好狂魔，在我三岁时候就扛着我上山挖兰花，被我妈骂了一星期。

　　在他的耳濡目染下，我对各种兰花习性都了如指掌，什么喜湿喜肥喜阴，什么春兰蕙兰蝴蝶兰，记得比英语单词还清楚。

　　甚至还帮对门退休的老大爷养花，一来二去他和我爹成了忘年交，还经常来我家蹭饭。

　　帮秦若养个兰花，这属于专业对口了。

　　于是我果断答应下来，并拍着胸脯保证养得油光水滑。

　　秦若看我一眼，帅脸绷住似乎在憋笑，「你还是不要轻易保证了，我害怕。」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我突然脑子一抽风，回头看向秦若。

　　又不知怎么回事，刚好和他的视线对上了，脑子突然没由来地空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

　　区区帅比蛊惑我心，以为这样我就能给你好好打工吗？想得美。

　　倒是他面色不变，温和地发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要问？」

　　我脑子一抽，好不死地想起那个盖满玫瑰花的圆形大床。

　　「那个，秦总，我就是好奇那酒店怎么样？」

　　他的帅脸僵住了笑容，似乎还有点咬牙切齿，「你有本事再订一次试试。」

　　我立刻打断施法跑出办公室。

　　「那我先去把明天的方案汇总一下！谢谢秦总秦总再见！祝您身体健康寿比南山！」

　　7

　　秦若这么受圈内人欢迎，我实在是没想到。

　　在给一个新晋小花拍宣传物料时，她看我身上「制作助理」的牌子，就来找我聊天。

　　她借着校对文案的时间凑近我，冲我小声开口。

　　「秦若是你老板，咱聊几句？不涉及隐私。」

　　我望着眼前美艳动人的小花，咽了口口水，这次是因为紧张。

　　聊几句吃吃瓜还行，但毕竟万一泄露什么老板的私人信息，那可就很严重了。

　　于是我想了想，用充满智慧的眼神看着她。

　　「我们老板是个很好的人。」

　　小花也看着我笑，「要不听听，你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废话？」

　　我只好开始小心翼翼补充。

　　「嗯，秦总是个很特别的人，和公司其他高层不一样。」

　　「没见到他之前，我以为是个脾气不好的潮男。」

　　「但实际上完全相反，并且似乎和公司格格不入，不太像是娱乐圈的人。」

　　新晋小花的桃花眼眯了眯，更加好奇了。

　　「那我再八卦一下，所以你觉得……他喜欢什么样的人？」

　　我听完愣在原地：秦若喜欢的类型？这还真的难猜。

　　他那老干部+古风风格的办公室，本人倒是温柔腹黑好脾气，业务能力一流，但是不容易被人看出心思。

　　我想了想，很慎重地开了口。

　　「先说一声是我个人立场啊，不代表公司，我觉得……」

　　脑子里浮现出檀木桌旁，垂眼喝茶的男人。

　　「秦总喜欢认真生活的人。」

　　新晋小花听完一顿，「认真生活？」

　　我反应过来后疯狂摇手，「瞎猜的瞎猜的，我先……」

　　在我转身准备跑到片场时，才抬个头，就和一双好看的眼睛对上了。

　　新晋小花在我身后，立刻笑得格外灿烂。

　　「秦总您总算来了，要不咱们聊聊？」

　　秦若低下头，若有若无地扫了一眼安静如鸡的我，轻轻勾起嘴角。

　　「你们刚才不是聊得很开心吗？是我唐突，打扰了。」

　　我疯狂摇头拒绝装可怜，祈祷他刚才什么都没听见。

　　「没有没有，我们就是开玩笑！」

　　都怪我不够敏感：进了这行，就得耳听四路眼观八方啊！

　　我乖乖跟着秦若走出休息室，以为这件事就翻篇了。

　　没想到他走着走着，突然又提起了这件事。

　　「余柚年，你要是想知道我喜欢的类型，就要在工作上多和我接触，收集样本素材。」

　　他甚至微微俯身凑近，笑着提醒。

　　「不然随随便便一个结论，是没有说服力的。」

　　我认真地用力点头，眼神坚定。

　　「秦总教育的是！我一定把秦总的耳提面命牢记在心，时刻复习激励自己，为公司的发展添砖加我！」

　　秦若：……倒也不必。

　　8

　　这天，秦若突然发了个吃饭的定位给我。

　　我心头警铃大作：这个暗示，难道是要我订餐？

　　上次订酒店翻车后，他就再也没让我订过，难道这是再给一次机会的意思？

　　果然是秦总，善于给人反思进取的机会！

　　就在我搜了各种攻略做足准备后，秦若突然又发了个时间。

　　「记得是六点左右，准时到场。」

　　？？？

　　难道是晚上和客户吃饭，顺便带上我？

　　我顿时一阵狂喜，差点在办公室里翻起了跟斗——孩子混了这么久终于出息了！能够被秦总带去饭局了！

　　好紧张好紧张，和甲方吃饭要注意很多礼仪吧？

　　娱乐公司的倒是不清楚，还得仔细研究一下，酒水和座位什么的必须搞明白……

　　就在我苦学各种商务宴饮的笔记时，秦若又发了条消息。

　　「今天晚上，你去这个地方把发票拿一下，我已经打好招呼了。」

　　我：……好的秦总

　　白感动一场。

　　就是嫌我上不了台面呗，就不带我去，臭男人。

　　9

　　不过到了秦若说的地方，我发现那儿居然是个私人仿古会所，看上去消费不菲。

　　我来到前台，和接待的小姐姐确认了联系方式，她立刻拿出一个精致的信封。

　　「这是秦总要的，辛苦您来拿了。」

　　我道谢收好，准备走时，突然觉得打工人要有敏感度。

　　于是立刻扭头问小姐姐。

　　「我是秦总新来的助理，请问秦总经常来这里对吗？」

　　小姐姐点头，露出营业的微笑。

　　「是的，秦总是我们最大客户之一。」

　　我继续追问，这次必定搞到有用的信息。

　　「那请问，您方便透露一下我们秦总用餐的喜好吗？」

　　小姐姐一愣，有些犹豫。

　　「这个倒是不太清楚，但我可以请我们的厨师来和您交流一下。」

　　于是我等了一会，一个大叔走到前台，说是秦若每次来必见面的厨师长。

　　我赶紧起身打招呼，虚心请教。

　　「师傅您好！我是秦总新来的助理，想和您了解一下他的吃食喜好，以后订餐时能考虑进去。」

　　厨师长真的是个很爽快的人。

　　他给我说了秦若的忌口和喜好后，甚至偷偷告诉了我一个秘密。

　　「秦总很喜欢吃辣，但商务餐不能点太辣，所有每次都私下找我打包一份辣的菜自己带走。」

　　大叔看我好奇，还神神秘秘地补充。

　　「看你个小丫头这么上心，也是秦总那么多助理里第一个来问我的。」

　　我愣住，是第一个吗？

　　还在恍惚，师傅冲我爽朗一笑。

　　「你呀，傻气里带着股灵泛劲儿，怪讨喜的，我就多说了几句，你别嫌叔叔啰唆。」

　　我继续疯狂道谢。

　　「不啰唆，之后还得来多麻烦您！」

　　然后我就拎着大叔送的一袋素卤味回家了。

　　10

　　到家后，我立刻把信封拍给秦若。

　　我以为能得到表扬，结果他一条消息给我干蒙了。

　　「你怎么能吃到杨叔的卤菜？！」

　　接着就是个震惊的撕心裂肺表情包。

　　我百思不得其解，发了个疑惑猫猫头，「杨叔？难道是那个厨师长吗，他说送我的。」

　　对面沉默很久，过一会儿才发了条消息，

　　「你可能不知道，他的卤菜，基本上一天只供应五位客户，还要预约的那种。」

　　隔着屏幕，我都能感受到秦若的不甘心，他难得开始碎碎念。

　　「杨叔是我的……额，他和我很熟，但就连我现在也只能排到下周。」

　　我嘴里嚼着的藕片突然更香了——

　　什么？秦总都吃不到的东西，被我吃到了！

　　然而就在下一刻，打工人的灵魂突然狠狠地敲醒了我：

　　醒醒余柚年，不能对老板这么嘚瑟！

　　于是我恋恋不舍放下藕片，回复了秦若的消息。

　　「秦总，你要是嘴馋，要不，我现在给你送点去？」

　　刚发完消息，我就有点后悔：人家可是秦总，区区卤菜有什么稀罕的？

　　还在纠结，结果秦若已经把他家地址发了过来，「你来我家楼下便利店吧。」

　　？？？不是吧这么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