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盼啊,你也知道,爸爸一直都很有潜力的,就是运气不好对不对?」
这是我妈跑了之后,我爸第一次和声细语地同我说话。
他手里端着一盘香喷喷的肉片,香味就像钩子一样,把我和一双弟妹馋得直咽口水。
「吃吧,你和妹妹分着吃,记着,千万别给弟弟吃!」
语罢,我爸醉醺醺地哼着小曲回了房间,时不时满怀期待地笑几声。
我不明白,弟弟是爸妈拼着计划生育超标求来的,平时有好东西都给弟弟的爸爸为什么不让他吃肉。
弟弟也不明白,于是他卯足了劲拿头撞我:「赔钱货!给我吃肉!给我吃肉!」
我不敢惹弟弟生气,于是把一整盘的肉都给了弟弟,偷偷拿走了几片肉给躲在墙角的妹妹。
弟弟吃得嘴角流油,越吃越快,越吃越狠,明明肚子都鼓起来了却还是像饿坏了一样不停地吃吃吃,时不时感叹两句:「真香啊,真香啊」
我在旁边不断地咽口水,却不敢上前一步。
夜里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我被鸡叫声惊醒,一出门却见一双弟妹睁大眼睛垂涎地盯着鸡圈里的鸡看。
我怕他们吵醒爸爸被打,连忙拽着两人要回屋。
却见两人的脑袋像生锈的机器一样机械地转过来直勾勾地盯着我,眼睛隐隐泛着绿光。
我后背一凉,被钉在原地。
「小弟?小妹?」
我试探地叫了一声,上前拽住他们的手。
院子里的李子树随风摇了摇,被雨打落的花落地成了猩红的颜色。
我忍着害怕牵着两人回了屋子,院子里的鸡骤然安静下来。
漆黑的夜里只剩雨点打在地上的滴答声。
我回过头,看见弟弟妹妹低垂着头,脚步一颠一颠的,不像是人,倒像是......某种兽类一般。
第二日天还没亮,酒醒的爸爸踹开了门激动地问我:「肉都吃光了吗?」
我害怕地点点头。
他欣喜若狂地出了门,好多天都没回来。
再听到他的消息是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
「听说了吗,老赵在赌桌上赢了一大笔钱,把高利贷都还上了」
「哎哟,真是邪性,听说出老千都没赢过他」
是的,我爸赢了大钱。
他开始带着一群“道上的兄弟”在家里饮酒作乐,得意地听着他们的吹捧。
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却能看见爸爸跪在房间里的桌案前念念有词。
桌子上摆着瓜果贡品还有燃着的香,墙上挂着一条红布,上面写着:保家仙——黄保财。
黄保财是谁?爸爸为什么要为他上贡?
我不敢多问,只是为透过门缝看见爸爸日益扭曲的神色而恶寒不已。
爸爸发财后没几日,我的弟弟妹妹失踪了。
警察上门,却只能通过现场痕迹推测出是他们自己走出去的。
四邻都猜他们是被人贩子带走了。
我却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他们失踪那天晚上,我听到了门外有人在哀嚎。
叫声似男似女,吓得我不敢出声。
没过一会儿,门外又传来轻柔的女声——是我们早就跑掉的妈妈的声音。
我透过被子的缝隙看到弟弟妹妹垫着后脚跟一跳一跳地出了门。
我刚想小声叫住他们,却赫然见到窗户上趴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脸!
人脸上挂着两个欲掉不掉的眼球正骨碌碌地向我看来。
我被吓得浑身发冷,颤巍巍地缩在被子里不敢出声。
第二天,弟弟妹妹就失踪了,没有人能找到他们,哪怕是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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