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妈妈听到丽丽的哭喊声,连忙将丽丽送去了医院。
丽丽的烫伤很严重,脸上起了好多水泡,有些甚至已经破损溃烂。
我缩在角落里,看着妈妈和丽丽妈指着鼻子破口大骂。
妈妈扯起嗓子开始颠倒黑白,「是你家孩子自己不小心,你休想讹我们家!」
丽丽妈自然不信,「放你妈的狗屁,我家孩子都这么大了,咋可能这么不小心。
就是你们家孩子欺负丽丽。」
两人口头争执不下,就开始动上了手。
旁边的弟弟看得不亦乐乎,甚至拍着小手嘻嘻叫好。
恍惚间,他又大又黑的瞳孔里,装满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残忍和邪恶。
妈妈偏瘦,打不过一身蛮力的丽丽妈,被对方一把踹倒,脚上的一只高跟鞋飞到我面前。
随之而来的还有妈妈埋怨的眼神,她对着我哭,「都怪你这个小骗子,非要带同学回家。现在好了,被人家讹上了!」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扭曲地爬到我身边,一下揪住我头发,「你来说,你同学是不是自己烫伤的!」
头皮被揪得生疼,我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妈妈,她恶狠狠的目光好像要将我灼穿。
我沉默地低下头,眼神飘忽,不敢再直视任何人。
在这场懦弱和勇敢的博弈中,我好像注定要输。
妈妈看我不说话,索性一个巴掌呼我脸上,将我打出去老远,「妈的,没用的死孩子!屁都放不出来一个!」
脸上火辣辣地疼,我无力地蜷缩在地上,良心和尊严都碎了一地。
目光所及的视线里,出现一双黑壮有力的手。
丽丽妈握住我的胳膊,将我轻轻拖起,又摸了摸我红肿的半边脸,「死三八,哪有你这么打孩子的?」
妈妈张大嘴,唾沫星子乱飞,「你个乡巴佬!要你管!我自己的孩子爱咋地咋地,打死了也跟你没关系!」
我心里猛然一凉,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妈妈,原来在妈妈眼里,我死了也没有关系吗?
耳边又传来两人粗俗的咒骂,刹那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身体就像触电一样,
突然迸发出一股力量。
我着魔一般,大叫起来,「是弟弟!弟弟烫伤了丽丽!」
……
我庆幸,最后还是说出了真相。
即使真相的代价是妈妈的无数顿毒打。
可往往真相并没什么用。
因为弟弟太小,就算是故意伤人,法律也拿他没有办法。
一顿折腾下来,丽丽妈也没辙了,只能不情不愿地收下一笔钱,这事就算了了。
坏事传播的速度总是超乎想象。
没几天,整个学校都知道我有个疯弟弟,谁跟我玩,谁就会被开水烫脸。
于是,再也没有人愿意跟我亲近。
我的世界又被打回原样,像被隔绝在玻璃罩里,窒息得快要发疯。
可还没等我疯掉,我的弟弟就先疯了,是真的疯了。
经过丽丽的事情后,他开始将魔爪伸向我。
不过,用妈妈的话说,弟弟只是搞点「恶作剧」罢了。
比如吃饭的时候,弟弟会往我的饭菜里放他「刚出炉」的新鲜鼻屎。
比如喝水的时候,弟弟会往我的水杯里吐口水和又黏又黄的老痰。
比如睡觉的时候,弟弟会用被单死死蒙住我的脸,和我「做游戏」。
为什么我会发现这些,因为他做这些事的时候从来都是光明正大。
就好像这些事是对的,是正常的,是不应该被计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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