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药膏拿来了。”
景纯推门进去。
“我先帮你涂一点。”
程雯雯坐在床上,脸偏向一边。
“把门锁上。”
她对景纯说。
景纯愣了愣,顺从起身。
“妈,药——”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景纯脸上。
“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打完巴掌,也没见景纯掉眼泪,程雯雯自己却掉泪了。
她起身一把抱住景纯,将她拉进怀里。
一边哭,一边捶着女儿瘦弱的肩膀。
“让你不听话!让你不听话!跟你说多少次,不能跟你姐姐冲突,不能跟唐家的长辈顶嘴。你怎么一点都不给我省心!”
景纯脸颊火辣辣的,心却冰凉如水。
这样的责罚和打骂,这些年已经不知道上演多少次了。
有时候她真的不明白,程雯雯为什么要这样?
唐家的锦衣玉食固然诱人,但生活不过日三餐半张床,为什么就不能选择更有尊严的方式活下去?
“妈,是姑妈他们先不对的。”
“这是唐家!他们是唐家人!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听不懂话呢!”
程雯雯飙着泪,歇斯底里:“我一个人带着你容易么?没有你唐叔,你能念那么好的学校?你能有今天的吃穿用度,你能跟江家少爷谈恋爱?我这么处心积虑给你最好的生活,你跟我说是非对错?”
有时候景纯真的想不明白,程雯雯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形成今天这样一种扭曲的心态。
就算是保姆阿姨,也有权利选择更合得来的雇主,更有尊严的工作环境吧。
“妈,我已经成年了。”
景纯轻轻推开程雯雯的肩膀:“我们可以离开唐家,我能赚钱养活你的。”
“我用你养活?”
程雯雯冷笑,“你能给我的那种生活,我自己给不了我自己?景纯我告诉你,你不要毁了我们现在的生活。收起你那些矫情的尊严,妈能害你么?妈做这一切的出发点,不都是为了给你找一条最优的路?”
此时此刻,景纯眼里的程雯雯就像一只辛勤采狗屎的蜜蜂。
然后乐颠颠地把狗屎喂给自己,一边喂,一边自我感动。
好吃吧!香吧!比蜂蜜好吃多了,看妈妈有本事吧!
可能是情绪过于激动的条件反射,也可能是程雯雯今天身体本来就有点不舒服。
景纯看到她突然变了变脸色,起身跑进洗手间,对着洗面池就是一通干呕。
“妈!”
景纯急了:“你是不是生病了?哪里不舒服?”
程雯雯摇头,拧开水笼头漱了漱口,才平缓下气息。
“纯纯,小声点……”
“妈……”
程雯雯意味深长地看了女儿一眼,然后从梳妆台下面的抽屉里,取出一枚试纸条。
两道杠。
景纯:“!!!”
程雯雯怀孕了,四十三岁的高龄,终于为唐成则拼下一胎。
“我谁都没告诉,纯纯。”
程雯雯脸上终于露出幸福又轻松的笑:“现在才一个多月,还不稳定。你就听妈妈的吧,别闹事,咱们这么多年不是都这么过来了么?等妈妈生下个弟弟,以后咱们母女两个在唐家就能挺起腰板了。”
景纯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自己劝不醒程雯雯。
想当年,程雯雯未婚先孕,带着自己这个生父都不知道是谁的小拖油瓶,可想而知受尽了多少生活的苦。
她前后嫁了三个男人,致力于想要得到稳定富足的生活,但命运总像是故意跟她开玩笑一样,越是想要什么就越是求不得。
不过这样也好,妈妈怀孕了。
她有了唐成则的骨肉,以后终于可以“母凭子贵”,在唐家站稳立足。
景纯想,自己也终于可以解脱了。
摆脱唐唯,摆脱江起鸣,甚至也“摆脱”陆长佑。
……
景纯从卧室出来,正好看到陆长佑上楼梯。
“我来叫你和程姨下来吃饭。”
“你来叫?”
景纯觉得怪怪的。
他是客人,哪有客人上来叫主人家去吃饭的。
“不必拘泥,他们并不当我是客人。”
陆长佑没有说完后半句话,但景纯get的到。
言外之意,他们也没有拿你和你妈当主人。
景纯将半张脸偏到阴影里:“陆教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坚持要做我姐的上门金龟婿,我和我妈现在的处境,就是你的未来?”
陆长佑抬了下眼镜。
“你脸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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