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死对许之淮没有任何影响。
他连丧假都没休,每天照常去公司,开会,见客户。
跟没事人一样,甚至比之前都要拼。
除了来家里的那次,他跟那个女人连个多余的电话都没打。
也对,他向来聪明严谨。
我刚死,如果不藏深点,丑闻曝光出去会影响股价。
没有了女人的照料,白天里温和儒雅的许总,回了家比我还像游魂。不修边幅,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悄无声息的逛。
孩子在我妈妈那里,她以为是我生的。
我病入膏肓,又意外离世,她是靠着这个孩子,才挺过来的。
也是许之淮主动把孩子送过去的。
我是独女,他不仅用私生子置换了我女儿的人生和性命,还要利用这个孩子,偷走我家的家产。
他太会算计了。
我跟在他周围,任由鬼气一点一点侵入他的身体。
他坐在儿童房里,整夜整夜的抽烟,应该是在得意吧。
我气道敏感,他每次应酬完,都会换一身衣服,清理干净再回来。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没能及时发现他出轨。
现在我死了,他也不需要再掩饰了。
他趴在小床边上睡得很沉,都没用安眠药。
我在得知自己生病了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那里一直都是我的位置。
那时我疼得睡不着,就坐在小床边,默默看着孩子。
我不断想象着他三岁、五岁、长大成人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会像我多一点,还是像他爸爸多一点。
我甚至想过,孩子才这么小,不然就别告诉他了吧。
我死之后,许之淮可以再找一个,只要疼他们就好。
然后许之淮就会敲我的头,说我傻,然后整夜整夜陪着我。
那现在呢?
是在嘲讽我么?
坐在这里,回忆着我有多像一个傻子,被他骗的团团转,还天真的以为,那些都是爱情。
可笑的爱情。
我借着月光,站在窗边,死死的盯着他。
他怎么睡得着的?梦里真的就没人向他索命么?
看到他腕子上的小链子,我红了眼。
我们的孩子那么小,他怎么下得去手!
我周身渐渐聚起一团黑气。
桌上的水晶星空球凭空晃了晃,随即缓缓升空,向着许之淮的方向,慢慢靠近,逐渐加速。
就在快要砸上他的时候,突然掉落,摔得粉碎。
许之淮被惊醒,像是还没完全清醒,怔愣的盯着地上的碎片。
我紧了紧拳心。
还差一点。
魂体怨气越重,能力越强。
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马上就可以成功,意外却发生了。
许之淮看到破碎的水晶之后,精神一直恍惚。上班的时候,车子直接开上了绿化带。
一声闷响,紧接着是几声尖锐的刹车。
这原本是个可以取他性命的好时机。
可我却只能缩在角落,捂住耳朵,拼命尖叫。
这种场景,让我恐惧。
原本已经开始实体化的身体,重又变得透明,像是随时都会消散。
我就是死于车祸。
那天我无意间发现了我的体检报告。
那段时间,我全身没有力气,胸闷,走几步路就要喘,听觉和视觉频频出现异常。
许之淮带我去检查,然后告诉我是产后没有恢复好。
需要好好休息。
可我手上的体检报告,写得清清楚楚,我得的是奥尔波特综合症。
一种肾脏罕见病,中期。
死亡率极高。
报告藏得很隐蔽。
跟它放在一起的,还有几包没有标签的药。
那药我认识。
算时间,在我确诊后不久,许之淮就拿给我吃了,说是维生素。
我有点喘不上气。
我没问他,直接去医院找了院长。
院长跟我们两家的父辈是故交,不会骗我。
他说奥尔波特综合症属于基因病,病例不多,而且发展迅猛,就算是换肾,也只能暂时缓解。
庆幸的是,我的致病位点已经找到,虽然国际上的治疗手段不适合国内患者的基因型,但是院长在罕见病领域研究多年,已经针对我的情况,准备了最新的治疗方案。
这些话,他都跟许之淮说过了。
至于我手上的药,院长不认识,但一定不是维生素。
我没猜错,许之淮不仅知道我的真实病情,还拒绝了院长的提议,不让我住院治疗。
他不同意治我,又骗我吃着来路不明的药。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我们在一起整整16年,我不想带着一丝的恶意去揣测他。
可我连一个能够合理解释这一切的借口,都找不到。
我脑子一团乱,只想马上见到许之淮,问个清楚。
院长给我倒了一杯水,为了安慰我,还特意岔开话题。
“米安,别太担心,你是有后福的,生产时,那么危急都挺过来了。”
“你女儿可真漂亮。”
我脑袋嗡的一声。
女儿?!
我从ICU转到普通病房的那天,许之淮抱过来的,是个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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