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忍不了了,明天就要回学校了,带着这样离谱的心理压力,我觉得自己会疯掉。

  我敲周晓阳的屋子。

  没人应,估计又钻被窝里昼夜颠倒了。

  我叹口气,进去把他拎起来。

  「干什么你周晓晴,我晚上还有比赛呢——」

  周晓阳很困的时候,对我的容忍度也不高。

  「晓阳你先起来,我有话跟你说。」

  拉开床头抽屉,我将睡裙铺在他面前,一时间,空气凝固得紧。

  ……

  这会儿爸妈都不在,死一样沉寂的家里,只有我们姐弟俩。

  他坐床头,我坐床尾,中间铺着那条红色的吊带睡裙。

  「晓阳。」

  我小心翼翼,试探着开口。

  「那个,我觉得吧,这种事其实……也,也只是个人喜好不同罢了,现在社会开放了,有特殊取向也没什么大不了。你……你先别有心理压力。」

  「你要是不想再去相亲,我帮你找个借口搪塞。就是……你知道咱爸妈思想还是有点……保守的。实在不行,你要么试试先搬出去住?」

  「你放心,我不会跟他们说的。哦对了,那五千块你还是拿去租房子吧。我找个工作先干着,考研过两年再说也行。」

  周晓阳炸了:「周晓晴你有病么!我不是异装癖!我也不是伪娘!更不是同性恋!老子喜欢女人!老子才没偷穿你睡衣!」

  我啊了一声,眼神飘忽怀疑。

  「那我这裙子……」

  啊!

  我惊慌不已。

  「周晓阳,你……你不会吧!我可是你亲姐啊!」

  怪不得他对我这么好,怪不得他前两年把我男朋友给打到住院!

  这这这,这太丧心病狂了吧!

  「周晓晴你德国骨科看多了是么!老子辛辛苦苦供你念书,你都学了些什么糟粕玩意儿!」

  周晓阳一个枕头怼我脸上,「我特么是你亲弟弟!」

  我说那你解释下,你藏我睡衣干什么?

  「就……我也没藏,放在那而已。」

  周晓阳抓耳挠腮,憋得脸都红了,才说出原委。

  「那个,我……其实之前有……有个女朋友,没跟你们说。我那天……下雨,把她领回来。就……就在这床上,是她穿的。随手收起来了,你……你别嫌弃,我回头给你买件新的。」

  我长出一口气,心里的石头却依然吊在半空中,不敢落下。

  「不是,那你跟你女朋友在这儿滚床单,还特意叫她穿上你姐的睡衣?这——」

  我一阵恶寒。

  「什么特意穿上,周晓晴你变不变态啊!我不是说了下雨了么!淋湿了,她没衣服穿!随手拿了你的,可没……没做的时候……做,做时就脱了好么?」

  周晓阳憋得满脸通红,我一张老脸也羞的看不出底色。

  不过还好还好,不是我想的那样就好。

  「行吧,没事,我拿去洗洗吧。」

  「哎哎哎!」

  周晓阳一把抢过去,「穿都穿了,人也分手了,不要了吧。说了回头给你买新的,你说你一年轻姑娘,穿个已婚少妇的颜色,俗不俗?」

  他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懵了。

  这睡裙的确是我的没错,但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买的了。

  是我妈给买的,还是我去商场买别的附赠的?

  反正一点记忆也没有,不知道是从那天起就开始躺在我的衣柜里,洗洗晾晾了好些年。

  我施施然,切回正题。

  「既然是我想多了,那你为什么总是排斥相亲?」

  还跟人家姑娘动手?我怎么想都觉得不是我弟的风格啊。

  他从小到大,没少打架,但每次都是因为我。

  「我哪排斥了?只是现在没这个心思嘛。」

  我弟抓抓鸡窝一样的脑袋,「你看你又没毕业,将来用钱的地方还多着。我急什么结婚?」

  说着,他把我丢在床上的那五千块重新捡回来,硬生塞给我。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钱不够跟我说,我现在一个月赚的不少。」

  我弟表面上是个网管,其实是个电竞职业选手。

  只不过在我爸妈和亲戚朋友的封闭认知里,“打游戏能当职业赚钱”是不能理解的,所以他也懒得跟他们多话。

  我读大学这三年多,我妈每月只给我五百的生活费。

  但我弟硬生生给我加到了五千,他说女孩子在外面不能太抠搜的,容易被渣男一根香蕉就骗走。

  「还有,考研这个事没商量,你赶紧准备起来。」

  我弟说,「就你那个专业,本科学不出深度。而且省城这两年考公大部分的好岗位都要研究生毕业。你一个女的,职场不好混,创业更辛苦。上岸捧个铁饭碗最好,稳定又体面,将来婆家也瞧得起。」

  「晓阳……」

  我眼眶微微有些发热,「你上辈子是不是欠我的呀?」

  周晓阳一愣,遂即痞里痞气地嘿了一声。

  「也许吧,走了。」

  他洗了两把脸,叼着个包子就出门了。

  电瓶车是旧的,头盔都掉漆了。

  鞋子还是前年过生日我给他买的那双。

  二十年来,他把我捧在手里三百六十度沐浴着光,却把自己踏踏实实地活在阴影里。

  我真的不止一次地困惑,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种姐弟情呢?

  后来我听街坊邻居说,我弟之所以跟那个相亲女生打起来,是因为那女生知道我爸前几年做生意又赚了点钱,给我弟在镇上买了套婚房,于是问他能不能结婚了把她的名字也加上。

  没想到我弟一口回绝,说房子是给他姐姐的嫁妆,让她想也别想。

  那女生挂不住面子,于是跟他争执了几句,说凭什么给姐姐,女孩嫁出去了就是泼出去的水之类的。

  然后我弟一点不惯着,一杯茶水直接泼对方姑娘脸上了。

  这就是我弟,我判断的一点不错。他若跟人动手,百分之两百的理由——

  只会是因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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