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算开窍了,可知我等了多久?”

  我心头沉重,三年前,父亲临死时仓促写下一个地址和人名,说只有那里可以护我周全。我一路跋涉,来到了皇城,倒在了铃音阁前。

  媚姨收留了我,她虽然已年近六十,却保养极好。也是她将我一手捧到头牌的位置,享用不尽的富贵。

  李渊突然轻扫我的嘴唇,将我从怔忪中唤回。抬眸,我看他痴迷地盯着我,嘴中喃喃:“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嫣红的唇。”

  我撇开头,淡淡地应一句:“王爷说笑了。”

  心中却缠上一丝恐惧。

  皇城之中,谁不知李渊是何等阴险残忍。

  他擅用毒药,府中网罗了各地药师。而他身边的姬妾宠女,这几年都接连死于房梁下的一条白绫,浑身赤裸。

  对外宣称,是自尽。我却知道,是他的一些特殊癖好,将一个个娇艳的女子折磨至死。

  但推搡至今,我却无法再躲了。

  媚姨身上中的奇毒,是他安排人暗中所下,解药,也藏于他的府上。我握了握袖中的沉眠酒,对他莞尔一笑:“等我唱完一曲,就随你去府上。”

  我接过琵琶,坐于戏台中央。

  雄雉于飞/泄泄其羽/我之怀矣/自诒伊阻 

  雄雉于飞/下上其音/展矣君子/实劳我心

  唱完一曲《雄雉》,李渊的车马已在门口。

  临行前,我的丫鬟翠翠抓住我的手,急切叮嘱:“姑娘!切不可让他得手!我……我等你回来!”

  我回握她一下,踩上一个小厮的背,刚进车内,李渊一把把我捞到怀中,痴迷地扫着我的嘴唇,眼见他埋下头,我立刻弹身坐起,撞得他下巴一声清脆响。

  “娼妇!”李渊本性暴露,将我重新抓回怀中:“一个唱曲的,跟我矜持什么!”

  马车已飞快行驶。望着面前人凶狠的嘴脸,我沉了沉气:“王爷,不如我们回到府中再……”

  “回府?我可是一秒都等不下去了……”李渊低笑一声,手掌突然滑至我的脖颈,用力一收,窒息感如毒蛇般缠上来。

  “本王还从没试过在马车里玩,不如念心姑娘……啊!”

  淫乱之词突然被截断,李渊一声惨叫,脖子上的力陡然松开,我惊惧地后移抵住颠簸的门框,就见李渊的手掌被一根利剑刺穿。

  抬头,马车棚顶穿下的剑身飞速一割,车棚被割开一条裂缝,月色凌厉泄入,同时一双眼俯下来。

  ——“裴望津,你们见过没?那双眼,跟虎一样!”

  我靠在窗前,看到皇家的队伍已接近铃音阁。

  裴望津双眼紧闭,在我床上依然不醒。耳听楼下传来浩浩荡荡的人声,我摇了摇他:“裴望津?快醒醒!”

  在这千钧一发一际,我却依然被这张脸晃走神思。

  他和十年前无异,我是说,他长大了,眉眼褪去了稚气,变得坚挺英朗。多年的江湖生涯,他沧桑了一些,唇角有一道淡淡的褶皱。但我知道,那双闭着的眸子里,依然是初见时的虎气。

  楼下军马自然是为他而来。昨晚他现身街道、刺伤王爷,立即被围攻抓捕,我慌乱中滚下马车,就见暗黑中他以一敌众,兵刃疾速相接声中,他腾飞到我身边,抓起我软颤的身子,厉声一丢:“快回去!”

  惴惴到半夜,我躺在床上,听到房顶传来脚步声。

  接着窗口便出现裴望津苍白的面颊,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翻身而进,直直倒在我的怀中。

  身上的润湿竟全是血。

  我听到人群开始上楼,摇他更甚,裴望津终于淡淡地睁开眼,我心中立刻松缓了些,语气还是急切:“你……快躲起来!”

  我四处观望,突然灵光一现,将他扶到浴盆边。里头的水是昨夜的,早已冰凉刺骨。裴望津眉头一皱,我慌忙将他按下去,又胡乱地解着自己的层层衣纱。等到门被推开时,我已同身浸入浴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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