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过毅王府的院墙,将那些书信递给了主人。
「这高相国的胆子还真的大,这么快就开始下太子之位的棋了,」主人轻笑着看着那些书信,又命我将信放回原处。我统统照做。
末了,主人问我:「傅久思是不是去普陀山寻药材了? 」
我点了点头。
「普陀山多毒蛇异兽,傅久思死在那里最正常不过。」主人的脸色在晦暗的天色下看得并不清晰,一曲幽笛毕,他说:「笛奴,你去杀了傅久思。 」
我依旧麻木地点了点头。
待我到了普陀山,我便小心地跟在他们的车马后不远之处,等着一个最佳的时刻。
傅久思终是在一处洞壁内寻到了暮雪虫草,待他玄身去摘那暮雪草的时候,我长吁一口气,终于朝挂在他身上的麻绳扔过去一个飞针。
那麻绳顿时断开,傅久思在惊险之中坠入了那极深的洞窟内。
侍卫们大惊,奈何那洞窟太深,他们只得在洞窟上方不知所措地叫喊着:「殿下?!殿下?!完了,洞内都是毒蛇! 」
我想我的任务终于完成了,我该回去了。
可我看着那些万分紧张的侍卫,我倏尔挪不动步子了,只感觉胸口很难受。
傅久思要死了么?
我突然发觉我并不想让他死。
于是,下一刻,我飞身扑了过去,不等侍卫们反应,我已经跳进来了那洞穴中。
这一跤摔得我很疼,洞窟中有些许已经发臭、发绿的水,傅久思亦摔得不轻,又因身负重伤,所以他几近昏迷。
窟顶的狗尾草丛里传来沙沙的声音,我抬头便发现周遭果然全都是蛇,密密麻麻。它们肆意吐着信子,眼中闪着冷冷的光,蜿蜒而来。
我连忙从衣裙上撕下布条,扎在傅久思的伤口上,有蛇爬上了我的小腿,钻进了我的长裙之中。
其实我从前苟活,对付毒蛇自也是有办法的,可傅久思说过,不准我再像笛奴那样行事。
所以我灵机一动,将我裙袍撕开,将腿露在外面。腿上的咬痕还在流着血,血腥味在这恶臭的洞窟之中甚是刺鼻。
果然,那些滑腻的生物闻到这味道,毫不留情地在我身上肆意啃食着。腿上传来密密麻麻的剧痛,我强忍着胃中的抽搐对上面侍卫喊道:「放绳……下来。」
我感觉身上好痛好痛,我忍着眩晕和疼痛,将那绳子紧紧束在傅久思身上。待傅久思被慢慢拉上去,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浑身瘫软下去。
微风穿过窗棂吹进来,我听到鸟声婉转。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便对上了傅久思的眸子。
四周是熟悉的模样,我们已经回到了毅王府中,而我躺在偏殿的榻上。
我救了傅久思,我想他会表扬我,可他看上去十分生气,他蹙着眉问我:「谁允许你跟着我去普陀山的?谁又允许你跳下那蛇窟的?」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傅久思,只好一直盯着他。
傅久思咬牙切齿地说:「明日我会出发青山城寻找昨叶何草,你不可再像先前一样暗中跟着我。你听明白了吗?」
我反问他:「你为何非要去寻找那副药方中的药引呢?」
高如意不知何时走到了殿门外,傅久思瞥了她一眼,用着我听不懂的语气说着:「因为我爱她,我想让她好。因为我心甘情愿。」
「那我也偏要跟着你,」我淡淡说:「我也是心甘情愿。」
傅久思像是在听什么笑话,他倏尔又扇了我一掌:「贱婢,你一个笛奴,一个畜牲,能有什么心,懂什么情?」
「久思,别同这笛奴置气了,她想去便让她去吧,多一个暗卫保护你也好,」高如意走进了殿内,她笑着环着傅久思:「我们去用晚膳吧。」
傅久思和高如意一前一后走出了殿外,我又感觉胸口闷闷的。
什么是心甘情愿?
晚上,我想不通,便睁着眼在榻上躺着,我突然听见殿外传来一阵悠长的幽笛声。
我顿时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我从床上坐起来,像个傀儡一般走向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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