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乐乐能找回来,纯属偶然。
在一些交通不发达的短途客车上,管理并不规范,乘客随时招手,车随时停,也不需要身份证实名购票。
那个男人就是在一个普通的路口,抱着乐乐招手上了客车。
上车后,男人坐在座位上睡得昏天黑地,他怀里的乐乐也双眼紧闭。
很快,旁边的大姐就发现了不对劲。
一来,乐乐呼吸微弱,脸色实在是不好,尤其是嘴上那几道裂口,像是很久没有喝水的样子。
二来乐乐虽然浑身脏兮兮,但是穿的一看就是名牌儿,那个男人却只穿了一件廉价的破洞羽绒服。
最重要的一点,因为长时间被抱着,乐乐腿上的裤子已经缩到了膝盖处,半截小腿在寒风中冻得通红。
虽说男人带孩子马虎,但是有哪个人会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这种冻。
这个男人一直抱着乐乐,明显注意到了乐乐的裤子,可他上车后却不闻不问,只顾自己睡大觉。
大姐越想越觉得可疑,推醒男人想要问上几句,男人却前言不搭后语,突然大喊让司机停车。
大姐一看,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大喊一声“人贩子”,就上前想要拉扯。
男人不管不顾的往车下闯,几个热心乘客围了上来,有人高喊着报警,男人吓了一跳,扔下乐乐独自逃了,乐乐这才捡回了一条小命。
据淳化镇车站所长说,那个男人如果再转几趟短途车,到了更偏僻的村庄,乐乐转手就能被卖掉,再找回来可就是大海捞针了。
我听了之后感激涕零,要了几位热心乘客的联系方式,只待以后好好报答,现在最重要的是乐乐的健康。
乐乐是在第二天早晨醒的,他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待看清我的脸之后,啜泣着小声叫了一声“爸爸”。
我心疼不已,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乐乐有些发热,脑袋汗津津的贴着我的脖颈,他紧紧揪着我胸前的衣服,又开始喃喃的喊妈妈。
想到流产后还躺在医院的杜若,我的心里更是有如刀割,只得轻拍着他的背安抚:“妈妈在家等我们,爸爸很快带你回家。”
乐乐的双眼再次闭了起来,他喃喃的说:“不,妈妈没在家,妈妈在街心花园。”
我的身子不由一怔,放缓声音:“谁告诉乐乐妈妈在街心花园儿?”
乐乐的眼神迷茫而惶恐,他喃喃地说:“王妈妈。”
我长长吸了口冷气,拍乐乐的动作依旧温和轻柔,但眼神里已经像灌进了碎冰,凌冽寒凉。
其实,这个答案我已经隐隐猜到了。
因为担心熟人作案,热心乘客拍的视频,我曾经反复看了好几次。
拐卖乐乐的男人我确实不认识,可是他在拉扯间曾经被人扯开羽绒服,露出了肩颈部的半个纹身。
那个纹身的形状,我还真有点印象。
当年王霞怀着乐乐的时候就不安分,趁我上班,在网上跟其他男人聊骚。
我曾经看到过她的聊天记录,那是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肩颈部就纹了一个类似的图案。
因为这件事情,我和王霞大吵一架,谁知她非但没有收敛,还在生下乐乐之后跟人私奔,扔下我们父子相依为命。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被戴绿帽子实在是奇耻大辱,所以虽然事隔两年,这个纹身的形状我依然记忆犹新。
现在,乐乐又说是王霞让他去的街心花园儿,那么事情的前因后果也就能串联起来了。
我早应该想到,王霞当时能撇下才半岁的乐乐跟别人私奔,又怎么会因为想念孩子回到这个城市。
她跟她的情夫根本就没有分开,可能是从哪里听说我现在过得还不错,想要借着了的由头回我这儿来分一杯羹。
看我跟杜若的感情好,油盐不进,就想着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教唆乐乐顶撞杜若。
后来我强硬地要求王霞不许再跟乐乐接触,她恼羞成怒,竟然想出了让情夫拐卖乐乐这种邪恶手段。
乐乐向来乖巧,逛街时从来不会离开大人身边,那几天刚巧杜若不在,他一直喊着要找妈妈。
王霞就是钻了这个空子,告诉乐乐杜若在街心公园,乐乐这才一个人跑到了那里。
王霞应该是踩过点的,那里没有监控,车流四通八达,去哪里都方便。
乐乐丢失以后,王霞上蹿下跳,说杜若不是亲妈,不着急,次次都打着询问乐乐下落的幌子,给我打电话,挑拨我跟杜若的关系。
可是,始作俑者竟然就是她自己!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对自己曾经的枕边人百般算计,对自己亲生的孩子还能下此毒手?!
看着乐乐苍白的小脸,我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几乎将牙咬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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