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接温从欢的是裴衍,之前一直护送的家仆呢,怎不再来接她一趟?温

  从欢有些奇怪。

  “小姐,你看那边的那个小女孩吵着她爹要买糖画呢。”

  “小姐快看那个卖艺的没搞好,多滑稽。”

  裴衍一直是个闷性子,今天却总是没话找话。温从欢察觉到了不对。裴衍似乎有些不正常。

  但温从欢也没有多想,只是以为裴衍今天可能遇到了什么令他欢喜的事。

  可是回府后的气氛也不对。

  府里一定是出事了!

  原来,在二小姐温雅芸领两个弟弟回府的路上,姐弟仨还没走多远,两个弟弟便走不动了。

  “二姐二姐,你饿了么,上次大姐带我们去吃的栗子糕可好吃了。我们带二姐去尝尝呀~”

  可温雅芸一听到温从欢的名字就有点不开心了。

  “栗子糕那算什么,二姐带你们去吃更好吃的!”

  “二姐,有白玉霜方糕吗?听他们聊天说那个糕点可好吃了!”

  “不止有白玉霜方糕!连蟹黄酥都有呢!”

  才进私塾没几天,温修裕最先记住的并不是人之初,性本善,而是先生平日里讲的故事里的美食。

  “二姐我们快去,快去!”

  可不巧的是,在糕点店碰到了已经结下了梁子的尚书家小公子。

  尚书家小公子一眼就认出了温从欢的两位弟弟和温家的家奴。

  季子言入住了温府的事让他一直耿耿于怀。但平日里,他也不能公然给丞相这边的人找茬。好巧不巧,店里只剩下了最后一块霜方糕。

  温修裕年幼,尚书家小公子又有意挑衅。便谁也不让谁,一同喊出了口。

  “店家,那块霜方糕本小爷要了!”

  “麻烦店家,那块霜方糕我要了!”

  温家少爷的教养可真是顶好的,不过这个霜方糕,好像是小爷先看上的对吧?”

  尚书家小公子提高了声音,明摆着让温家众人听去。

  “胡说,明明是我先看上的!”温修裕一直不是个愿被欺负的性子,自然要张口反驳。

  “哎,你看,本公子刚夸完有教养,现在却来颠倒是非,可惜了可惜了。”

  尚书家家仆笑着附和,开始对着温家众人指指点点。

  居然将“没有教养”“颠倒是非”这样的词语甩到小少爷身上!温家家仆们有点不高兴了。

  “我们少爷平日里乖巧的很,并不是您口里那种没有教养,会颠倒是非的孩子,您可能是误会了。”

  一位家仆看着温修裕涨的通红的脸有点心疼,但出言护自己小主子的同时也没落下该有的礼节。

  不想,这却正合了尚书公子的意。

  “大胆!按你们这些奴才的意思,那反倒是本公子在搬弄是非了?”

  “不敢不敢,只是说可能是有些误会了。”

  温家的一个家仆有礼有节的解释着,另一位便上前赶先接下了两个人一直在争抢的霜方糕。这可是自家小少爷心心念念了一路的霜方糕,可得给小主子先拿上!

  温家对下人一贯是好的,许多小问题并不会严惩,除非是大错。所以此时的温家众人,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落下了被欺辱的由头。

  “先是出言讥讽本公子。”

  “复又抢夺霜方糕。”

  “况且这可是给二皇子带的!”

  “你们这便是不把二皇子放在眼里!”

  “给我替温家教训教训这帮不明理的狗奴才!”

  尚书公子身边带的人比温雅芸带的多些,又在明面上有理有据。

  看着忽然过来殴打自家家仆的众人,此时还年幼又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的三位小主子,个个都很拘谨,显得手足无措。

  温修裕和温衡多次试图去拉一下正殴打温家仆的尚书家家仆,却都被温雅芸拦下了。

  先不说温修裕和温衡会不会被“不小心”伤到,就说说学堂里的人,每个人都知道尚书公子和二皇子交好。

  她不想因此得罪二皇子。也就看着家仆们挨了一顿打。

  温从欢回府后便立刻询问家仆情况,好在只是一点皮外伤,温从欢忙完便询问温雅芸和两位弟弟发生了什么。

  听完三人讲述的事情经过后,温从欢怒不可遏。看着几位被打的家奴,温从欢有点自责,如果当时自己在,肯定有办法和尚书公子周旋。

  弟弟妹妹着实年幼,这种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无可厚非,但是她不一样,她知道该怎么做!

  虽说都只是温家的家仆,可是却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平日里连温家都没有这样对待过他们!

  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大家......

  温从欢看着这些家人一般的家仆被打成这样,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也同样不知所措……

  自己能拿尚书家怎么样?

  更何况尚书公子的背后是二皇子做靠山。

  什么都做不到!

  就因为他们位高权重!

  这个亏她就只能受着!

  这个亏她也必须受着!

  该被安慰的,被打的仆人,和受了惊吓的弟弟,反而过来安慰完好的她……

  又是这种打碎牙齿和血吞的无能为力。

  和前世她大婚时一样。

  若是此生,季子言的靠山一样是皇子家。

  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若是做梦都想实现的事情,那就拼尽全力的去实现它!”

  “即使会粉身脆骨,挫骨扬灰,也在所不惜!”

  耳边响起了先生说的话。

  她想起了课堂上听的故事。

  当时还无法理解,现在却完全懂了。

  弱肉强食本就是社会的法则。

  尚书家敢这么做无非是靠着二皇子权利高于丞相府。

  此时的温从欢虽然只是十岁的年龄,却有了远大于年龄的冷静,更甚于前世的她。

  “给这些家仆好好医治,多发些银两补补身体。”

  温从欢一件事一件事的吩咐下去,很是稳妥。

  晚间,裴衍在温从欢的院子里不断踱步。

  他不敢去小姐屋里找小姐,也不能。便只能在院子里左转转,右转转。

  等了很久,裴衍终于等到温从欢出来透透气。

  “我升官了,小姐。”

  紧张了半天,想的感谢词成了这?裴衍自己都有点想打自己。

  “谢谢小姐。”

  “不客气,毕竟你有这个能力,而且还救了我。”

  “可我有罪啊,对小姐做了……”

  裴衍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了啊……

  温从欢好无语,却依然把握住大家闺秀的形象。

  “能理解的,你也是迫不得已。”

  “没事,我不吃亏。”

  温从欢真的想埋了他。

  这是个碳基生物能有的思维?

  “你到底想说什么?”

  温从欢冷着脸,强行按下去要打人的冲动。

  我宁愿被季子言暗害一百次也不愿被个大直男……算了,还是让大直男气我吧。

  “小姐,奴很感激你,不只是升官,还有小姐那几日的照顾。”

  “小姐,虽说你真的很优秀。”

  “但是有些事也真没必要一个人担着。”

  “有些事也不怪小姐。”

  炎热的夏日里总会有那么一个庭院,可能带不来凉意,却能带来心静。裴衍的一句话,让温从欢突然有了点心静的感觉。

  她担着的确实太多了。

  裴衍看见的,是她因为多在私塾留了一会儿,家仆们就挨打了的自责。可温从欢真正担着的,是她今世的梦和责任。

  即使真正活过的年龄将近双十,她也觉得太累了。

  每天梦里都有伸向丞相府的各种魔爪。

  还有季子言阴冷的笑声。

  裴衍说,小姐不必一个人担着,可是她必须担着,也只能一个人担着。

  虽然只是一句帮不到她的话,她也不可能不一个人担着,但确实让她宽慰了些。

  重生,这个事太过于诡异,温从欢深知没有人能平和接受。

  她不想被当做妖女,更不想被抬上火刑架烧死。

  谢谢你,裴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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