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静屏山上界突现异象,一道紫光破云而出,自天空降落。
此异象转瞬即逝,因此无人留意。
——
季非凡是在山谷的潭水中醒来的。
“嘶——好冷!”
自周身传来的凉意将他从睡梦中惊醒,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意识到自己正浸泡在幽冷的水中。
浑身衣物尽湿,仿佛全然身处在另一个环境。
“奇怪,我刚刚不是还在办公室加班吗?”
“刚打了个盹的功夫怎么就泡在水里了?”
他慢慢站起来,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什么地方?度假村?”
周围是高大巍峨的山峰,清溪顺着山谷间的缝隙留下,阳光落在水面,粼粼金光随波荡漾。
季非凡向着岸边走去,修长身姿倒映水中,他突然顿住步子,俯身望向水面。
看到的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水中的人墨发披散,长至腰际,着一袭竹青长袍,端的是长身玉立、风姿卓然之相。
“这……这小白脸是我?怎么留着长发穿着古装,看着娘们吧唧的?!”为了确认不是做梦,他用力地拧了拧自己的胳膊,“嘶——看来不是梦。”
他捋了捋所见所闻所感,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穿越了。
季非凡穿越前最后的意识停留在办公室。
凌晨四点,他还在加班,顶着一周没睡好觉的熊猫眼做最后一波数据。
然而,在终于快要完成最后的表格时,他一头栽倒在电脑前,而后,不省人事。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来到了这风景宜人的古代。
“找到了!尊者在那边!”
“尊者!尊者!”
远处山间传来呼声,三名弟子打扮的人御剑而下。
“我勒个去!御剑啊,仙侠剧里才有的场景!”季非凡目光痴迷地望着上空方向,意识到自己穿越到了仙侠世界。
“可算找到你了尊者,急死我们了!”
最先落地的弟子收剑入鞘,走近时对季非凡恭敬一揖,另一人紧随其后来到季非凡面前,注意到他衣物和头发被水沾湿,惊道:“尊者,你又在练阴阳大化术啦?”
季非凡听到这个名词顿了顿,同时脑子里飞快搜索着原主关于此术的记忆,然而他刚穿入这具身体,一些记忆暂时无法全部忆起。
于是他敷衍地应声:“额……哈哈哈……是啊是啊。一大早就在这儿练习呢……”
季非凡不知道阴阳大化术是个什么玩意儿,为了避免露馅,对方说什么他只管应了。
“尊者好勤快,每天一大早都练功习术,难怪年纪轻轻就名满上修界了。”
“不愧是北恒尊者!”
两名弟子连连夸赞。
剩下一名弟子却只是站在他们身后,不发一语。
“可是我记得……上次的事情之后,长老不允许尊者最近修炼此术……”
一个清冽的声音如山间溪水穿石而来,那名站在最后的弟子终于出了声。
然而,他开口时,周围的气氛陡然沉了下来,一开始和季非凡说话的两名弟子同时收了声。
季非凡顺着声音望向说话的人,见对方模样清秀,生得俊美可人,俨然十八九岁的少年模样。
“闭上你那乌鸦嘴!”
最先和季非凡说话的弟子对他怒声叱道:“你是没有背熟静屏山的礼训戒律吗?一点长幼尊卑的规矩都没有,尊者跟我们说话,你这个外门弟子插什么嘴?”
“是……师兄。”
被训斥,少年颔首,低垂着头退后一步。
“哎,没事没事,我提倡言论自由,大家想说什么随便说就是。”季非凡爽朗一笑,冲站在最后的少年做了个手势,示意他重新站上前来,“你别躲在最后啊,来,站到前面来,大家面对面交流嘛。”
“我……我可以吗尊者。”
少年闻言抬起头,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这时候,弟子双双打住了他:“你可退到一边儿去吧!离我们尊者远点儿,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肚子里打的什么算盘!”
“就是,滚滚滚,一边儿去!”
最先说话的弟子有些厌恶地推了少年一把,旋即隔在了季非凡和他之间。
“……”
少年不语,咬了咬唇,默然退后。
无人觉察,此刻,他隐藏在袖中的手不动声色地握成了拳头。
颤抖着,手背爆出些微的青筋。
季非凡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少年好像不怎么受欢迎的样子。
罢了罢了,现在这个世界的人情世故他还不了解,哪些人哪些事,以后再慢慢了解也不迟。
“对了,你们急急忙忙来找我所为何事。”季非凡岔开话题问弟子。
“哎呀,刚才说话差点忘了!”弟子一拍脑袋,“尊者,掌门让你去景阳殿商议大事,明天可就是弟子选拔大会了,有些重要事项需要提前准备呢。”
“哦,那行,我们这就走吧。”
季非凡下意识腾空起飞,他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下一秒就使出了御风之术,整个人腾空飞了起来。
看来,身体原主人的一部分记忆还留在这具躯壳里。
一切跟原来相比没什么明显的变化,除了这句身体的灵魂意识,现在换成了他。
他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万事小心,切不可露馅儿。
回程路上,经过和两名弟子简短的对话,他得知了他们的名字和身份,话稍微多一点的那个叫静修,另一个叫静持,两人都是静屏山的内门弟子。
只是另一人,他始终想不起来名字,但他又能感觉到原主的记忆里存在着这个人。
几人回程路上,那名少年始终沉默地尾随在众人身后。
季非凡突然对此人有点好奇,偷偷问身旁的静修:“咳咳,静修啊,我最近修炼阴阳大化术好像坏了脑子,有些事情记不太清楚了。”
“你能给我说说他什么来历吗?为什么你们看起来好像不太喜欢他的样子。”
季非凡这么一问,静修不自然地轻咳了几声:“咳咳咳……尊者,您是真的……忘记了吗?”
“嗯嗯,真的忘了。”季非凡连连点头,等着静修的回答。
岂料,精修却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哦?!那挺好的,忘了挺好的……”
“为什么啊?”季非凡有点疑惑。
“咳,尊者还是不要多问了,那件事……要是你真的忘了,对你而言是件好事啊。”静修像是不愿意再说一般,背过身去,退到了季非凡身后。
“对啊对啊……尊者。”一旁的静持也连连点头补充,“忘了好,忘了好。”
静修和静持都不说,像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这样一来,反倒是弄得季非凡更加好奇了。
哼,不说是吧,早晚有一天我会自己弄明白的!
三人前行着,殊不知,他们的对话早已被身后的少年听得一清二楚。
景阳殿,掌门路青石在此恭候多时。
季非凡回程路上整理好了衣冠,来到殿中时恢复了平日模样,见众人聚集一堂,恭敬拜谒:“鄙人来迟,让掌门以及众长老久等,还望见谅。”
“无事。”
掌门路青石面目和善,示意季非凡就位:“北恒尊者,来这里坐吧,和我们一起商议明日弟子选拔大会的事情。”
“好的。”
季非凡依言坐下,全程小心翼翼倾听着众人的谈话,时不时地附和一句,假装了解了情况。
一番讨论下来,大致了解了弟子选拔大会的情况。
这次的弟子选拔大会针对外门弟子,静屏山是当今上修双派之一,幅员辽阔,有上万名弟子。
弟子分为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内门弟子就像是静持和静修这一类,日常活动与修炼都在静屏山内围。
外门弟子则与之相反,他们修炼等级较低,逐渐范围和资源也有一定限制。
此次弟子选拔会,一来便是挑选外门弟子成为内门弟子,二来便是为这些新进来的弟子安排师父。
此次,将挑选外门弟子一百二十余人。
路青石:“至于拜师,还是像往年一样,由诸位自行选择符合心意的弟子。”
旁人纷纷称是。
季非凡听得哈欠连连,旁边,护教徐帆对他眼神示意,旋即施了一个传音术。
徐帆:北恒尊者,你今年收弟子吗?掌门说今年收弟子的意向还是由我们自行决定。
季非凡:不收不收!
季非凡坚决答复。
收弟子太累了,上一世他过劳而死,这一世,就让他安安心心躺平过日子吧!
众人散会之后,季非凡准备回住处好好补个觉,身后,掌门突然叫住了他。
“北恒尊者且慢。”路青石匆匆追了上来。
季非凡有种不祥的预感:“掌门……有何吩咐?”
路青石严肃道:“我虽知,北恒尊者曾说尚无收徒意向,但今年,可否开一先例?”
啊这……
你之前不是说随意吗???
路青石解释:“如今上修局势紧张,我静屏山需要培养更多人才,若尊者能收徒,传道授业,想必是极好之事。”
“是啊是啊!尊者,您要不要考虑一下?”
这时候,掌门身后又走来一个白发苍苍的长老,走路一拐一拐的。
长老朝他恭敬作拜:“尊者,此事事关我上修未来,还望尊者慎重考虑!”
路青石也作拜:“是啊,尊者请三思!”
季非凡:……
真难。
他真不想再忙了,不想再操心拼命了。
来到这陌生世界,做一条咸鱼有什么不好,干嘛要瞎搅和一些繁琐之事?!
面前的长老满脸风霜,佝偻着背,季非凡盯着他,觉得对方用风烛残年形容都不为过。
如此一把年纪都在带徒弟,我不带个一两个是不是显得不仁不义?
不……那又怎么样?!说不带就不带!我就不!
从现在起我只想安安心心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再也不要忙碌,再也不要工作,开开心心养老!做咸鱼!
季非凡准备找个借口敷衍一下,于是,他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路青石见状,双眼却登时放光:“好!同意了!尊者这是同意了!”
季非凡:?
路青石高兴地拍起了手:“尊者说,决定一开先例,收一名徒弟!!”
季非凡:???
我没同意啊……
他竖起一根手指的意思是,给他一晚上的考虑时间。
……
这边,掌门和长老闻言抱成一团,兴奋欢呼着。
没想到竟然被误会……
看他们原地高兴成这样,季非凡有点不想扫了他们的兴。
而现在反悔,似乎来不及了……
行吧,一个徒弟就一个徒弟。
季非凡无奈摇头,叹了口气,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他想了想,收一个徒弟也是极好的,就当是收了一个伺候的小弟。
之后,不如就让这个徒弟日常伺候他,专门给他端水倒茶、洗脚擦地,服侍他日常起居什么的。
多个跑腿的也不是不可以。
这么一想,季非凡登时轻松了起来。
妙哉,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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