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语扬起手,又骤然落下,一段激昂爆炸的鼓点声把众人的心吊起来。
比之前架子鼓的表演多了一份气势,多了一份挑衅。
其他四人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透亮,他们集中精神,不愿被“新鼓手”比下去。
五人未经过磨合,这是第一次合奏。
却比之前更加酣畅淋漓。
演奏停了下来,互相对视的四人眼底泛着光,甘齐远带头拥簇到司语身边。
凤池抢先一步,裹着大大的袍子罩住司语:“我家小语真棒!”
“卧槽!语姐,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偶像!”甘齐远颇为夸张。
“大神,你这叫会一点点?”寸头男生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这个一点点想必一定是一个宇宙吧。”
“没你们说的这么厉害。”司语觉得自己要是能再多练习一下,感情再饱满一点,效果会更好,她开始在脑内思考自己的不足。
“我觉得我们一定会惊艳全场的。”这只乐队的主唱个子不高,性子好,但爆发力很强,高音很厉害。
另一个琴手比较沉默,他弹了几个高音,表达自己的愉悦。
邹芽来的时候,音乐社联合司语的一场排练已经结束了。
她听到周围的讨论声,猜到发生了什么。
看到司语如众星捧月般站在中间,对待其他人的夸奖,依旧表情不屑。
邹芽最看不惯她这种态度。
竟然不在乎,为什么要刻意博得众人的目光呢?
她折返回去,之前没法一直陪着吴欢琴在医务室,因为她有自己的表演。
任何一个展现的机会,她都不想错过。
但此刻,她也不想司语这么出风头。
到医务室距离感觉比以往近一些,只走了一小会就到了。
邹芽觉得,可能是自己想着其他事的缘故,没有注意时间。
医务室内,病床上。
医生正在为女生擦药,边叮嘱道:“不是大事,这几天吃点清淡的就好了。”
“谢谢医生。”吴欢琴安心下来,见着邹芽来了,开心招呼,“好姐妹!你特意来接我的吗?”
“嗯。”邹芽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女生脸上擦过药之后,痕迹淡了很多,就像只是普通的过敏。
那东西没效果了吗?
那岂不是对司语也没有了效果……
“我准备还是去参加表演,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介意。”吴欢琴表情皱成一团,很纠结。
是她自己提出不参加表演了,此刻再凑上去……
“怎么可能会介意呢?”邹芽回神,手搭在女生的肩膀上,低声说了句。
声音带着蛊惑,吴欢琴转念一想,也是,他们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人,还不是必须自己来。
心情轻松了很多,她拉着邹芽赶到了后台。
距离正式表演还有不到十分钟,主持人已经在台上热场子了。
全场共三十个节目,音乐社的节目在第五个。
第一个大型歌舞节目之后,就是魔术社的节目。
舒缓的音乐响起,神秘的魔法师出场。
场景故事配合着展示出的魔法,颇有趣味。
凤池从一侧出来,挥手洒下一片花雨,她撑着一把伞,一个旋转人消失了,又突然在另一头出现。
台下惊呼,不禁鼓起了掌。
司语靠在舞台最边缘,这里是能看破魔术表演的最佳场所。
凤池平时存在感就不强,除了司语,基本上很少有人能注意到她。
但刚才,凤池的的确确消失了一瞬间。
魔术表演完毕,凤池跑到司语身边,捏着袍子看着她。
一副渴望得到夸奖的表情。
“很惊喜。”司语都没看出来破绽,又补充了一句,“比你发给我看的视频精彩多了。”
“真的吗?我可紧张死了。”凤池拍拍胸口,“你赶紧去后台准备,等会你就要登场了!”
凤池连拖带拉把人赶到后台,却发现音乐社四人站在一起,表情不对劲。
“你们……”凤池刚开口,就被司语制止,并示意她看另一边。
吴欢琴重新戴上了口罩,嘴里说着抱歉的话:“对不起,是我冲动了,我还是想继续表演。”
预想中因为没有鼓手没法表演的颓丧气氛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惊喜、迫不及待迎接她来的画面也没有出现。
在她说完这段话之后,眼前的四个人一句话都没说,周遭陷入诡异的气氛。
“你们什么意思?因为我一时离开不欢迎我了呗,谁没有困难的时候。”四个人依旧没有说话,吴欢琴气急,“行,不欢迎我那我就不……”
“怎么可能不欢迎你!”邹芽打断了她的话,看向那四个男生,“毕竟是你们社团内部的表演,难道还有其他社团成员可以代替你吗?”
邹芽的话让吴欢琴冷静下来。
吴欢琴想:说的没错,自己说了那种话,他们生气也正常。
她得语气再次求情道:“你们看,我也道过歉了,我发誓,上台我一定好好表演。”
主唱心软了一点,他拉了拉其他人:“现在还有时间,不然再排练试一试。”
“试什么?!我们不是找到更好的吗?为什么……”甘齐远率先不同意,但还是克制了一下,没有说完整“为什么还要用她”这句话。
琴手不说话,默默敲着低音琴键发出沉重的声音。
寸头男生理智一些,拉住甘齐远到一边去:“别激动,我们当然知道大神的厉害,但放着社团内部的鼓手不用,岂不是让别人以为我们社团没有鼓手了。”
甘齐远以往嬉皮笑脸的表情不在,脸上满是抗拒。
但这一次是社团表演,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吴欢琴在四人长久的沉默中焦虑起来,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从四人目前对她的态度来看,她可能真的不被需要了。
令人窒息的沉默没有持续多久,四个人对视一眼,主唱出来打圆场:“既然人到齐了,那我们等会再好好再排练一次吧。”
吴欢琴松了口气。
甘齐远放下电吉他,甩了甩手臂:“我累了,你们排练,我去休息会。”
他走到司语身边,其他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也走了过去。
“抱歉,语姐。”甘齐远垂下头,“我觉得你的演奏比她好一百倍。”
“对不起。”其他三人也勾着头。
明明是吴欢琴主动说要离开的,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想起刚才尽兴的表演,他们心里不禁闪过这么一句话。
“没关系,我只是来帮忙的。”司语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的,像是对这类事一点都不在意。
其他几人也是这么以为的。
遗憾的同时,也都松了口气。
吴欢琴在几人走开的这段时间,从旁人了解到这件事的始末。
她嫉妒,却又无从嫉妒。
如果不是她离开了,哪有司语展示的舞台。
怨自己,更怨司语,怨念在心里煎熬,蒸发到全身每个角落。
她坐到架子鼓面前,思绪已被“司语”二字占满。
一定、一定、一定要比司语表演得更好!
当表演不再成为一种享受,而是成为一种压力的时候。
结果只会变成一种极端。
要么超越自我,更进一步;要么跌落谷底,比之前都不如。
司语坐在后台用来休息的凳子上,看着正疯狂练习架子鼓的女生。
将耳机声音调大,闭上眼睛。
可别被“我”搞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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