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聊天被打断，一时间安静下来。

　　“真是，做事毛躁，扣他工资。”空纵拨弄着发型，下意识看着司语。

　　女生脸上平静无波，仿佛什么事都不能引起她些许情绪波动。

　　对上空纵的目光，她自然伸出手。

　　“你只在意银行卡吗？”空纵从怀中拿出卡放在司语手上。

　　他的耳尖有些红，在灯光的照耀下并不明显。

　　明显的是，他感到有些热。

　　少女的身躯永远停在了“死亡”时的十八岁。

　　内心却是成熟的，矛盾的气质相辅相成，很吸引人。

　　空纵表情瞬间沉了下来，来掩饰那瞬间不自然。

　　偏偏少女不识趣。

　　“你早点把卡给我不就得了，逗我你能得到什么呢？”司语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调侃道，“看你这表情，不会等会要回去把身体洗八遍吧。”

　　空纵烦躁地偏过头，不看她。

　　地上有一个小罐子，做工小巧精致。

　　司语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

　　“咦？这个是上次从那个大汉身上掉下来的，我一顺手就塞兜里了。”

　　空纵捡起来，罐子的盖子掉了，露出里面的米黄色膏体，他轻微低头，表情有些怔愣。

　　“怎么了？”司语也凑近闻了闻，“好香啊，里面有股……死亡的味道。”

　　司语常年和鬼打交道，遇到未作恶的鬼找她帮忙，她会帮他们带个话、运个尸体，有的还会帮鬼把生前的尸体送去火葬，帮着安葬什么的。

　　死亡，并不是只有腐烂的味道。

　　人体的味道有多种，香味、异味均有，每个部位的味道也不一样。

　　这个香味，带着一丝灼烧感。

　　司语感觉自己的皮肤有些刺痛和紧绷。

　　“和收缴上来的化妆品气味一样，却没这么浓郁。”空纵说着，感受到司语突然的凑近，默默后退了一步。

　　“那岂不是……”司语说话停顿一下。

　　空纵以为她有了什么新想法。

　　“岂不是我一来就有线索了，我是你的福星。”

　　她用最稳重的表情说着俏皮的话，空纵盯着司语那张无表情的脸，笑了：“那请问我的小福星，今晚约吗？”

　　“说人话。”司语抱胸后退几步。

　　“今晚加班，没加班费。”

　　司语：“……”

　　下午时光已经过去，晚上的时间还要被霸占。

　　工作的日子，是苦涩的味道。

　　晚上，警察局。

　　一女生神情恹恹跟在一位男人身后。

　　“劫匪是惯犯，还在等法院审判，坐牢无期徒刑没跑了。”说话的是一位警官，得知来的女生是这次绑架案的受害者之一，立马说出这个事实，给予安慰。

　　“谢谢。”男人领带系得端正，周身清冷。

　　警官摆摆手，表示不是大事，他见过受害者多了，加害者能得到因有的惩罚，才是对受害者们最好的安慰。

　　“我们能见见他吗？”男人说话彬彬有礼，身后的女生打了个哈欠。

　　警官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

　　带着两人来到拘留所，警官对两人说道：“最迟明天，就要转到看守所去了。”

　　拘留所内很干净，铁栏杆隔断一间间屋子。

　　每间屋子内都有四五张床不等。

　　两人所在位置，周围大部分房间都空着，只有远处穿来轻微的人声。

　　大汉的房间只有他一个人。

　　一个人在织毛衣。

　　司语靠在铁门边，看着针线在大汉手中翻转成花。

　　织完一排，大汉抬头看见两人，身上的疼痛记忆让他不禁往后退一步。

　　“你们……想干什么？”话里有些紧张，大汉感觉自己的伤口又疼了。

　　“别怕，我是好人。”司语扒在栏杆上，“这是我的老板，我们来问你点事，是吧老板。”

　　她偏头问话，空纵端正站在一旁，眼神睥睨，也不说话。

　　司语虚心求问：“老板，你会读心术吗？”

　　空纵看了她一眼：“不会啊，怎么了？”

　　“你不说话，我以为你有特异功能。”司语指了指大汉，“正在和他用心交流。”

　　空纵气笑了：“你觉得我叫你来是做什么的？”

　　司语想了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沉思状：“你想折磨我。”

　　“我想折磨你有的是方法……”空纵说话声音颇为咬牙切齿，“员工都在，问话这种事还需要老板出马吗？”

　　“好吧。”司语靠肉身穿过栏杆无果，直接化成鬼穿进去。

　　大汉吓得连连后退：“你你你……这里是警局！”

　　“你看的见我？”司语穿进去后，慢慢显出身形。

　　“我……”大汉犹豫起来。

　　“不用纠结这个，他有阴阳眼吧。”空纵在门外催促进度。

　　阴阳眼，沟通阴阳，世间有此能力的人，司语见过三四个，也没有多好奇。

　　“你知道这个吗？”司语拿出一个小罐子。

　　大汉凑近辨认：“这个是我的雇主让我拿着的。”

　　“雇主？”

　　“嗯……”大汉停顿了几秒，继续说，“能给我吗？雇主说让我埋在她坟墓旁边。”

　　“这是我捡着的。”司语强调道，“目前归我了。”

　　“噢……”大汉有些失落。

　　壮硕的身躯哪怕低着头也颇有气势，司语蹲下来看，大汉的眼底有些发红。

　　“啧”了一声，她将小罐子塞到他手里：“你雇主是谁？绑架我的那个女鬼吗？”

　　“谢谢你，你是个好人！”大汉拿到罐子，心情好多了，“我的上一个雇主就是那个女鬼，她给了我钱，让我绑架一个大学女生，说是她朋友，我想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女生之间有什么不好说开的呢？我就给绑过来了，你是我顺带的，本来想打晕你让你不要害怕的。”

　　司语：“……”

　　这人是从哪里长大的，逻辑这么感人。

　　“我还得感谢你的顺带。”司语走到一旁的床边坐下，继续问，“你还帮女鬼做事？”

　　“以前我是给人做保镖的，但他们嫌弃我长个不长胆子，就不用我了。”大汉有些羞涩地低下头，“我从小就能看见鬼，一开始还挺害怕的。”

　　“……”司语：“然后呢？”

　　“但我发现鬼也有好鬼，我就不怕了，还有鬼让我帮忙，会给我丰厚的报酬，之后，就一直在和鬼打交道。”大汉聊着聊着，说话自然了许多，“我不知道你手上这个东西是什么，没给你带来帮助，很抱歉.”

　　司语见他这幅乖巧模样，没忍住伸出手想拍拍他的头：“没事，你已经给了我帮助了。”

　　“真的吗？”大汉看着头顶的手，脑袋一缩，“你很厉害，力气很大，我可能打不过你。”

　　“谢谢夸奖。”司语以自己的强大为荣。

　　问完话，她又从铁门穿了出去，空纵依旧站在那，像一个砥柱。

　　司语在他眼前挥了挥：“任务完成，我们走吗？”

　　她迫不及待想要整理自己的新住处，东西都堆着，太乱了。

　　空纵立在冰冷的铁栏杆前，似乎也带上了冰冷的温度。

　　听见司语的话，眼底暖了一点，他看着大汉，问她：“你觉得这人怎么样？”

　　司语目光也跟过去，想说一个中肯的形容，张张嘴，还是顺从心意开口说：“有点傻。”

　　“你喜欢？”空纵好奇问。

　　司语只是斜了他一眼。

　　老板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司语有理由怀疑他脑子有问题。

　　“不然我们把人带走吧。”空纵压低声音凑近司语耳边说着。